“你……过来，过来。”像是知道他的存在，梁帝艰难的伸出手，呢喃道：

“朕知道，朕对不起你母妃，也对不起你……但是，你不能……不能那么做。你要什么，朕都给你，皇位……不行，你不行。”

时曦走过去，微微弯腰看着他，含笑着问：“为何不行？”

梁帝瞳孔一缩，猛地抓住他衣襟，死死盯着他青丝间夹杂的白色：“你看看你……朕如何给你？你又何曾真的想要，你的心太小，你不适合……”

时曦并不反驳他，淡淡问着：“父皇知道，什么是盛世吗？”

梁帝猜不到他想说什么，依旧只是死死盯着他，仿佛这样能将他千刀万剐，挫骨扬灰。

“盛世的基础，是归一。父皇说的没错，我不适合，但总有人适合，对吗？这么看来，我们难得达成一致了。”

“不，不一样，你的目的……变了。你以前，不是这样的，你要做什么，告诉朕，你要做什么！”梁帝仿佛想到了什么，眼中浮现出惊恐。

“父皇想想，自己最在乎的东西是什么，不就知道了吗？”时曦抓住他的手，甩开，泰然自若的理了理衣袂，又坐回了椅子上：

“西梁内部混乱，朝纲松散，国库空虚，兵马不足，却频频与各国开战，气势嚣张，如今国内百姓无不怨言，各国无不愤怒，假以时日，北燕和云昭联手进攻，只怕西梁会瞬间溃不成军，城破国亡。”

“不会……”

“至于父皇手下那些猛将谋士，你真的确定，他们是听你的吗？皇位，已经不是你所拥有的赏赐品了。”

猜到了他要做什么，梁帝愤怒又恐惧的瞪着他，甚至开始希望他能杀了自己：“你……朕从未下过旨意开动战争，是你！是你做的，究竟为什么，要把西梁逼到这种境地！你恨朕，杀了朕便是，为什么要这么做？”

时曦看着他，目光微凉：“我只是想看看，盛世天下是什么样子。”

“……怎么看？毁了西梁？然后，再毁了谁？北燕还是云昭？”梁帝似乎是放弃了，疲倦的闭上眼，释然道：“是云昭吧，比起朕，你现在更恨的，应该是陈显和你自己。天道轮回，朕……就看着，看着咳……”

说着，梁帝猛地吐出一大口血，仰面躺在床上，胸膛剧烈起伏，嘴角的鲜血说着落下，浸透淡金色的床单。

“你恐怕，是看不见了。”时曦轻笑一声，眼中无悲无喜，他说罢，就转身走出了宫殿。

门外赫玉连忙跑进来，看见梁帝的情况，追着他道：“都说了让你不要动手，他现在若是死了，你当皇帝吗？”

时曦看了她一眼，错身离开。

赫玉闷闷的叹了口气，转身去找太医，殿中顿时一阵兵荒马乱。

以往人来人往的宫道，今夜像是被什么笼罩着，莫说巡卫君，小太监都没见到一个。

时曦走到宫门口，并不意外的看着月色下一身锦衣的人。

“殿下，好久不见。”

时曦缓步走过他身边：“今天不想杀人，滚吧。”

“殿下这么没精神可不好，如何能守住自己在乎的东西呢。”裴睿笑眯眯的说道，他话刚落，后脑就感受到了一股剑气，立刻条件反射的闪开，但脸颊还是被划开了一道长口子。

裴睿摸了摸脸上的伤口，往后退了几步。

“你现在可以祈祷一下，你没有动她，那样，或许可以死的好看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