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1宁悔亦杀
191宁悔亦杀
三日后，燕长宁下葬，满城缟素，呜咽声细细碎碎，落在长风中，冲向云霄，震动星河。
似有天公倾酒，拟作星火光，坠向辽原……
翌日，西梁摄政王赫玉，宣召天下，以统一之名，征讨北燕，二十万铁骑军马，奉一纸王命，携着千里风雨，自都城行向边境蔓延。
又七日，北燕太子登基，改年号为谨封，称孝合。
此刻，金乾殿上，百官齐聚，互相争辩的面红耳赤，吹胡子瞪眼，仿佛下一刻就会打起来。
燕倾着一身赤金龙袍，头戴龙冠，眼前垂下十二冠帘，遮住他本就没什么表情的面容。
就出兵抵制西梁与如何处决君言两件事，百官自燕长宁葬礼后，就已经在私底下讨论了不下百次，这一次，终于拿到了明面上来说，却依旧难以统一意见。
倒不是有人想帮君言，实在是所有人都没想到，百姓的舆论方向，竟不是指责君言弑君，而是演变出了各种阴谋论，更有甚者，竟大胆说出燕长为自杀的谬言。
“还用说吗？定是有人暗中造谣惑众，引导舆论。”御史台大夫气势汹汹的说道，语气斩钉截铁。
“我并不反驳御史大夫的结论，但微臣以为，在舆论未平息之前，君言可以不用那么急着杀了。说来，容尚书就真的没审问出什么？”礼部说道。
容卿淡淡道：“除了太傅府中搜查出不符合规格的钱财，其他的，暂时没有。所以陛下，微臣也觉得。可以再审审。”
张全冷哼一声，质疑的看着容卿：“哼，本官看，你们刑部再审也审不出什么，还不如移交给大理寺。”
大理寺卿连忙道：“容尚书都审不出来，下官审，恐怕就要更……呵呵。”
闻言，张全气的脸色通红。
“哪有这么麻烦，微臣觉得，杀了就杀了，还审什么审。现在主要的，不是应该想想怎么迎击西梁吗？”兵部尚书道。
“张尚书可有什么意见？”燕倾听罢，这才缓缓开口，问道。
“微臣觉得，军师依旧可以请陆离公子，至于主将，此番军中能人备出，倒是颇多选择。”张贺说道。
燕倾想了想，问：“不知张尚书所指能人，可是新晋的秦少将和林副将？”
张全点头：“正是。”
“陛下，微臣觉得，此二人虽武功高强，可以重用，但并没有领兵之才，主帅之位，还要三思。”容丞相反驳道。
“嗯……”燕倾不置可否的点点头。
张贺道：“丞相大人怕是连这二位都没见过，又怎能断言其没有领兵之才？倘若只是道听途说，未免有失公允，埋没贤才。”
“本相只说不让他们做主帅，但并未说不重用他们，张尚书是不是也太激动了？再则，此二人虽实力强横，但性格古怪，与军中将士都融不了一起，这点消息，本相还是有过关注的。
且，他们年经尚轻，经验不足，还需要沉淀才是。张尚书没有听过一句话吗？楼高易塌，树高易折，谦则受益，满则招损。”容丞相气定神闲，慢条斯理的吐了一大堆。
张贺本就是武将出身，一时虽急，却也找不到话来反驳。
燕倾沉默了一会儿，敲了敲桌子，将众人安静了下来，才道：“行了。主帅依旧定唐将军，至于张尚书举荐的二人，则定副将之位，其他调动，凭唐将军亲点，众卿还有异议？”
众人面面相觑，一时也举荐不出更好的选人，纷纷附议。
“粮草方面，户部和工部一起处理。至于今年的科举……”燕倾顿了顿，道：“照旧吧，丞相和容尚书为主考官，其余侍郎协助。”
张全又道：“陛下，君言一事……”
殿中沉默了一会儿，就在众人又要开始一轮讨论后，就听燕倾语气冷淡的道：“科举后斩，百姓舆论，朕会处理。此事敲定，无需再议。”
“陛下……”容卿一惊，诧异的看向站起身，准备离开的燕倾。
他听到了什么？燕倾真的要杀君言？
“陛下英明。”张全松了口气，直接跪下行礼。
“吾皇万岁。”众臣也随即纷纷跪下，一时，只有容卿还站着，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脸冷漠的燕倾。
片刻，燕倾说了句乏累，朝臣便行礼，逐渐散去，只有容卿依旧站在原地，仿佛在等着什么。
燕倾挥手，撤下四周的宫婢，从九层高台上走下，站在他面前，只道了一句：“容卿，回去吧。”
“为什么……”
“你信她吗？还是说，你其实早就知道慕时曦的身份了，知道她别有所图，却瞒着朕？骗朕？”
“微臣……”容卿一愣，顿时说不出话了。
燕倾道：“朕依旧信你，但就像你期待的那样，朕也要做一个皇帝该有的样子。君言和朕说过，以仁德治天下，却失天下，是因为不会权变。朕会慢慢学会的。”
容卿看着他坚定认真的表情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，更找不到话反驳。
“攘外必先安内，国中流言四起，骚动民心，不利于如今形势，朕快刀安定，好全心应对西梁攻击，不是应该的吗？”
“陛下所言无错，可……倘若君言没有杀害先帝，陛下你这么做，不会后悔吗？”
燕倾看向殿外爬进来，倾洒在地面上的阳光，语气平静：“于国之利，何悔之有？若有，也只是朕心不安罢了，倘若她没做，而朕杀了她，朕也愿意承受半生后悔，但此刻决定已下，君无戏言。”
容卿不解：“陛下这是宁可以后后悔，也要杀她？”
“是。”燕倾顿了顿：“有些事，纵然与自己意愿相违，也要忍之而做。这是她说的。”
容卿忽然笑了一声：“所以，陛下现在，是在忍着不愿而杀她吗？好吧，微臣懂了，微臣尊重陛下的决定。也希望能看到陛下后悔的那一天。”
“……朕亦如是。”燕倾微微一笑。
容卿咬了咬牙，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失望，做了一辑，便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。
三日后，燕长宁下葬，满城缟素，呜咽声细细碎碎，落在长风中，冲向云霄，震动星河。
似有天公倾酒，拟作星火光，坠向辽原……
翌日，西梁摄政王赫玉，宣召天下，以统一之名，征讨北燕，二十万铁骑军马，奉一纸王命，携着千里风雨，自都城行向边境蔓延。
又七日，北燕太子登基，改年号为谨封，称孝合。
此刻，金乾殿上，百官齐聚，互相争辩的面红耳赤，吹胡子瞪眼，仿佛下一刻就会打起来。
燕倾着一身赤金龙袍，头戴龙冠，眼前垂下十二冠帘，遮住他本就没什么表情的面容。
就出兵抵制西梁与如何处决君言两件事，百官自燕长宁葬礼后，就已经在私底下讨论了不下百次，这一次，终于拿到了明面上来说，却依旧难以统一意见。
倒不是有人想帮君言，实在是所有人都没想到，百姓的舆论方向，竟不是指责君言弑君，而是演变出了各种阴谋论，更有甚者，竟大胆说出燕长为自杀的谬言。
“还用说吗？定是有人暗中造谣惑众，引导舆论。”御史台大夫气势汹汹的说道，语气斩钉截铁。
“我并不反驳御史大夫的结论，但微臣以为，在舆论未平息之前，君言可以不用那么急着杀了。说来，容尚书就真的没审问出什么？”礼部说道。
容卿淡淡道：“除了太傅府中搜查出不符合规格的钱财，其他的，暂时没有。所以陛下，微臣也觉得。可以再审审。”
张全冷哼一声，质疑的看着容卿：“哼，本官看，你们刑部再审也审不出什么，还不如移交给大理寺。”
大理寺卿连忙道：“容尚书都审不出来，下官审，恐怕就要更……呵呵。”
闻言，张全气的脸色通红。
“哪有这么麻烦，微臣觉得，杀了就杀了，还审什么审。现在主要的，不是应该想想怎么迎击西梁吗？”兵部尚书道。
“张尚书可有什么意见？”燕倾听罢，这才缓缓开口，问道。
“微臣觉得，军师依旧可以请陆离公子，至于主将，此番军中能人备出，倒是颇多选择。”张贺说道。
燕倾想了想，问：“不知张尚书所指能人，可是新晋的秦少将和林副将？”
张全点头：“正是。”
“陛下，微臣觉得，此二人虽武功高强，可以重用，但并没有领兵之才，主帅之位，还要三思。”容丞相反驳道。
“嗯……”燕倾不置可否的点点头。
张贺道：“丞相大人怕是连这二位都没见过，又怎能断言其没有领兵之才？倘若只是道听途说，未免有失公允，埋没贤才。”
“本相只说不让他们做主帅，但并未说不重用他们，张尚书是不是也太激动了？再则，此二人虽实力强横，但性格古怪，与军中将士都融不了一起，这点消息，本相还是有过关注的。
且，他们年经尚轻，经验不足，还需要沉淀才是。张尚书没有听过一句话吗？楼高易塌，树高易折，谦则受益，满则招损。”容丞相气定神闲，慢条斯理的吐了一大堆。
张贺本就是武将出身，一时虽急，却也找不到话来反驳。
燕倾沉默了一会儿，敲了敲桌子，将众人安静了下来，才道：“行了。主帅依旧定唐将军，至于张尚书举荐的二人，则定副将之位，其他调动，凭唐将军亲点，众卿还有异议？”
众人面面相觑，一时也举荐不出更好的选人，纷纷附议。
“粮草方面，户部和工部一起处理。至于今年的科举……”燕倾顿了顿，道：“照旧吧，丞相和容尚书为主考官，其余侍郎协助。”
张全又道：“陛下，君言一事……”
殿中沉默了一会儿，就在众人又要开始一轮讨论后，就听燕倾语气冷淡的道：“科举后斩，百姓舆论，朕会处理。此事敲定，无需再议。”
“陛下……”容卿一惊，诧异的看向站起身，准备离开的燕倾。
他听到了什么？燕倾真的要杀君言？
“陛下英明。”张全松了口气，直接跪下行礼。
“吾皇万岁。”众臣也随即纷纷跪下，一时，只有容卿还站着，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脸冷漠的燕倾。
片刻，燕倾说了句乏累，朝臣便行礼，逐渐散去，只有容卿依旧站在原地，仿佛在等着什么。
燕倾挥手，撤下四周的宫婢，从九层高台上走下，站在他面前，只道了一句：“容卿，回去吧。”
“为什么……”
“你信她吗？还是说，你其实早就知道慕时曦的身份了，知道她别有所图，却瞒着朕？骗朕？”
“微臣……”容卿一愣，顿时说不出话了。
燕倾道：“朕依旧信你，但就像你期待的那样，朕也要做一个皇帝该有的样子。君言和朕说过，以仁德治天下，却失天下，是因为不会权变。朕会慢慢学会的。”
容卿看着他坚定认真的表情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，更找不到话反驳。
“攘外必先安内，国中流言四起，骚动民心，不利于如今形势，朕快刀安定，好全心应对西梁攻击，不是应该的吗？”
“陛下所言无错，可……倘若君言没有杀害先帝，陛下你这么做，不会后悔吗？”
燕倾看向殿外爬进来，倾洒在地面上的阳光，语气平静：“于国之利，何悔之有？若有，也只是朕心不安罢了，倘若她没做，而朕杀了她，朕也愿意承受半生后悔，但此刻决定已下，君无戏言。”
容卿不解：“陛下这是宁可以后后悔，也要杀她？”
“是。”燕倾顿了顿：“有些事，纵然与自己意愿相违，也要忍之而做。这是她说的。”
容卿忽然笑了一声：“所以，陛下现在，是在忍着不愿而杀她吗？好吧，微臣懂了，微臣尊重陛下的决定。也希望能看到陛下后悔的那一天。”
“……朕亦如是。”燕倾微微一笑。
容卿咬了咬牙，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失望，做了一辑，便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