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一座水榭，建筑在林间的二层水榭，四面环着浅可见底的水池，池中盛开的睡莲有些颓废的摇曳在风雨中。

小楼门边摆设着一些名贵花草，放位考究，屋檐上挂着一派长短不一的镂空宫铃，君言推开门，屋中摆设简单，正厅是一方矮榻和香炉，榻上置着棋盘，后方是一排书架。

旁边隔断用的并非珠帘轻纱，而是花草画卷，每一幅皆是名家之手。

一楼的陈设极少，花草居多，但每一个物件，小到花盆大到桌椅屏风，皆是精致细腻，绝非凡品。

坤园向来人烟稀少，这里却纤尘不染，安静的像被时间遗忘了。

这是秦和第一次来这里，有些讶异，但更不解的是君言举止间的熟练。

“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？”

“略有耳闻。据说这坤园，是先帝皇后入宫为妃时住的地方。如今看着，到不像是后妃住的地方。”秦和说道。

这里的一切陈设都太过简单了，简单的，只符合一人独居。

君言点了灯，在矮榻上坐下：“这里原本，是先帝初登基时所建的，后来先帝遇见先后，将此处赠予她夏日避暑，但送她以后，两人都极少再来过这里。直到先后怀孕，才从凤栖宫迁居于此，热闹了几个月，先后难产都亡，这里就再度废弃了。”

秦和不知她为何突然说起这些前朝秘史，静静听罢，不解的道：“先后既然怀孕，为何还要迁居于这潮湿之地？”

君言看着她，似笑非笑。

不知为何，看见君言的笑容，秦和竟然生出了一个冷酷的想法，随即摇摇头，将脑袋里的猜测甩掉。

“先后并非难产。”君言淡淡道：“彼时云昭朝纲混乱，先后母族在政治争斗中败下，加上后宫算计，群臣便逼迫先帝废后，并构陷先后腹中龙种的血脉不纯。先后已知自己凤位不保，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，请了先祖规矩，以自己的命，换了腹中孩子的命。”

“除了坚持请出了先祖这个残酷的制度，先帝从始至终，什么都没能做得了。”

秦和听罢，心中五味杂陈，突然明白了君言为何和自己说这些。

单看这里的陈设，就知道当时建造这里的人何其用心，可于皇家而言，江山社稷和个人真心，孰轻孰重？

帝王恩，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。

“属下明白，属下……会完成任务。”秦和低下头，认真承诺。

“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，但孩子，是万万不能有的。有了，是对你的伤害，也是对孩子的伤害。上次你隐瞒，我便不追究了，绝无下次。”君言说着，将一个玉瓶推给秦和。

秦和没有迟疑，将药喝了下去，道：“主子可还需要我做什么？”

君言看着她，那张与夜玄歌极像的容颜，她却也讨厌不起来。

“若有事，自会吩咐于你。回去吧。”

闻言，秦和愣了一下，压下心中的疑惑，起身行礼离开。

说来奇怪，说是将她安插在陈显身边，可君言却从未让她刺杀陈显，甚至连窃取情报之类的也不曾，似乎，真的只是为了让她迷惑他。

但陈显那种人，即便再喜欢，也不可能为她失了理智的。

秦和越想，越是想不通，心事重重的回了宫。

君言坐在原处，看着她离开直至消失后，才松了气，趴在一旁茶几搁着的棋盘上。

黑白棋子洒落一地，错乱着难以分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