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病啊？”

“地中海贫血症，中间型的。”

郑珂有点不解，“你一个胸外的医生，怎么会接触到血液科的？”

郑云航笑了，“都是巧合吧，我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他在花坛中间站着，好像在想着什么，那孩子长得好看，面无血色的，过路的人都忍不住瞧一瞧。”

郑珂做出一副倾听者的姿态，郑云航今天也开心，好久没有回家的女儿几年了第一次敞开心扉说了这么多，又把旁边的白酒开了一瓶。

“少喝点吧。一会我妈又该说您了。”

“哈哈哈，没事，今天开心。”

“接着讲。”

“没了啊。”郑云航把酒倒在杯里。

郑珂一把夺回酒杯，郑云航有点不满，“给我！”

“您继续，我就把酒给你。”郑珂眉毛一挑，她最厉害的就是讲条件。

郑云航拗不过她只好继续说下去。

那时候郑云航刚做完一台手术，也不用继续出诊，他习惯了去花园逛逛，放松一下自己的大脑。

刚到花园，看到一个少年站在花坛边上，呆呆的望着什么，又像是只是发呆，忍不住看了两眼。

突然一声响，像是什么东西砸到地上的声音，郑云航吓了一跳，看到刚才那个好看的男孩倒在了地上。

后来了解到是血液科的一个孩子，还是乔氏的继承人的弟弟，郑云航有点意外。

市医院里住着不少的病人都是明星和达官显贵的孩子，按理说乔洛醒的家人应该会和他提前打好招呼的。他的家人却一直没有出现，只是要了最好的病房，也没有让他特殊关照一下。

看到病床上的名字，知道嘞他的名字是乔洛醒，他本想一直等到乔洛醒转醒之后再走，奈何临时加了一台手术。

第二天他就忘了这件事，没想到晚上下班的时候，看到乔洛醒站在门外。

“你是……乔洛醒？”郑云航回忆着他的名字，看到俊美的少年点点头。

“怎么没在病房？有什么事吗？”

“护士姐姐说是您救了我。”乔洛醒突然觉得舌头有点打卷，是不是太长时间不说话的原因吗？

郑云航一愣，大笑着说：“算是吧，我看到你晕倒了，把你背了回来，可累坏我的腰了。”

原来是特意在这里等他的。

乔洛醒微怔，苍白的面容有了一丝微妙的表情，不知道面前的人为什么在笑，“谢谢您。”

郑云航觉得这个男孩有点闷，不爱说话，于是又陪着他一路回到他的病房，又叮嘱了一些事。

……

后来有一天开会的时候，医生们说起了有个孩子跳楼的事情，说虽然不是在医院里跳的，但是还是要让医生尽量安抚好病人。

聊天的时候得知了那个跳楼的孩子就是乔洛醒。

他吃了一惊，连忙放下手中的事情去乔洛醒的病房。看着腿上帮着绷带的乔洛醒正望着窗口，郑云航坐下来，有点词穷。

他向乔洛醒的主治医师陈医生了解过这种病，一般的人都是娘胎里带的，严重的地贫婴儿时期就会丧失性命。

而乔洛醒虽然也是遗传的病根，但是却是在过了婴儿时期才逐渐严重的。

开始的时候都以为是休息不好，低血糖引起的头晕和乏力，这种情况一直到去年，面色泛黄的乔洛醒被确诊为中间型轻型α地中海贫血，又称血红蛋白H病。

谁也没有想到乔洛醒也患上了和自己母亲一样的病，因为地贫虽然有遗传的可能性，但是概率也不算很高，除非是父母双方都患有地贫的。

他的哥哥没有这种病，但是他的弟弟就有点不幸了。

这是陈医生说的原话。

“我本想拿些氧化性的药，可是想想还不能出去，而且你们一定会发现的。”

乔洛醒没有转过头，说着见面以来最多的一次话。

合并呼吸道感染或服用氧化性药物、抗疟药物等可诱发急性溶血而加重贫血，甚至发生溶血危象。

郑云航有点吃惊，这孩子没有任何求生希望了。

乔洛醒转过头来，琥珀色的眼眸盯着郑云航，“听说我母亲也是因为这个死的。”

“你是你，她是她。你们不一样的。”虽然知道可能说了也没有用。

乔洛醒转头看着窗外，“天空真蓝啊，我不喜欢这种离什么都很远的感觉。”

郑云航笑了，“你今天的话很多啊。”

“是吗？”

“是啊，也许老天想让你多说说话，多和别人交谈。”

少年再次转过侧脸，看着郑云航的眼光有了一丝好奇，“别的医生都劝我要好好活着，可是他们从不给我具体的理由。”

郑云航闻言哈哈大笑，“你看书吗？小伙子？”

“看啊。课本里的知识我都记得滚瓜烂熟。”

郑云航摇摇头，严肃的说：“不止是课本，课本里的知识都是实用性的，是理性的，而精神的世界不能单单只有理性的东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