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冠盖曜容华第239节(2 / 2)


  冯志远忽然话锋一转,提及了涟宋这里。

  涟卿目光微敛。

  陈修远也屏住呼吸。

  “陈修远,字冠之,燕韩敬平王,同涟恒是白芷书院的同窗,早前曾到了西秦国中,所以与陛下和淮阳郡王府的人都认识,咳咳……”

  冯志远饮口茶后继续,“陛下离开的西秦的一年,应当是在燕韩,同陈修远一处吧,真是没想到啊。当时我们怎么寻陛下踪迹,都寻不到。涟恒又守口如瓶。最后迫不得已,涟宋才借同涟恒重逢,老恒一时高兴多喝几杯透露的送信渠道和暗号,给陛下送信,让陛下回西秦。但涟恒后来警觉了,旁的坚决不提。涟恒当真信任陈修远,竟然将自己的妹妹托付给陈修远一个外人,是人没想到。”

  提到二哥,涟卿情绪有波动。

  陈修远想提醒她,但不好出声。

  但见她指尖朝他的方向,微微扣了扣,是告诉他,她心中有数。

  果真,涟卿没有被情绪带走,而是沉声问道,“所以那封那我回西秦的信,是大哥同你商议之后送的?”

  “是。”冯志远也不隐瞒。

  “淮阳郡王府的那场大火,大哥不在吧?”涟卿藏在袖中的指尖死死攥紧。

  “不在。”冯志远应声,也再次混合着咳嗽声。

  “大火是你,还是大哥放的?”涟卿目光死死看他。

  陈修远低头,没有出声。

  而陈壁僵住。

  淮阳郡王府的大火?冯志远?涟宋公子?

  陈壁掩了眸间惊愕,但心底如果一团乱麻,又参杂着揪心。

  他尚且如此,那四小姐……

  陈壁看向主上,也见主上低头,敛了眸间惊愕。

  “冯老大人特意留下来见朕,应当没准备隐瞒朕吧?”涟卿也端起茶盏,轻轻抿了口,“我只想是知道,这场大火是不是大哥放的……”

  只是涟卿问完,冯志远朗声大笑起来。

  就连陈修远也转眸看向冯志远这处。

  他同陈蕴眼下是禁军侍卫,此时注意冯志远的动向也在情理之中。

  这个时候忽然朗声大笑,是情绪波动,陈修远是怕他伤到涟卿。

  但冯志远大笑之后,却是一掌拍在桌角上,语气中都是失望和抱憾,“这场火要真是他放的,我倒也不必如此失望,妇人之仁!”

  冯志远这句说完,厅中的涟卿、陈修远和陈壁都愣住。

  冯志远继续恼意道,“妇人之仁,终究难成大器!十余载的隐忍和布局,都要毁在他的妇人之仁手中!就算日后真的为君,他在那个位置上也坐不稳!我拿洛远安的事告诫过他,曾经的洛远安芝兰玉树,清贵君子,如今的洛远安什么手段!难道非要落入洛远安一样的绝境,他才懂帝王心性和手段?一念之差,妇人之仁,只会让追随他的人枉死,抱憾终身!”

  涟卿也好,陈修远和陈壁也好,都被冯志远突如其来的这番话怔住。

  冯志远情绪起伏,“都是涟商河害了他!我一把火烧了淮阳郡王府,是逼他断了后路!没有后路,他才能真正坐得稳那个位置!而不是在贯城,被旁人几人轮番羞辱,就情绪失控!”

  贯城!

  涟卿也想起那次,她和大哥代爹去给翁老先生拜寿!

  那次,大哥因为翁家的人与贺之同几人起了冲突,好像是被贺之同几个揍了,满脸是伤回了驿馆,她当时问起,大哥没说话。

  贯城那件事,是她第一次见大哥那幅模样。

  她知道对哥哥触动很大!

  贺之同是京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。她心里替哥哥不平,也知晓哥哥谦谦君子,在贺之同面前肯定吃亏,所以她使了小心思,折腾得贺之同在贯城丢尽了脸。

  但哥哥知道后,第一次吼了她。

  那种参杂着担心,责备,还有恼羞成怒,以及各种复杂的情绪于一处的眼神,她眼下还记得。

  冯志远忽然提起,便都如浮光掠影一般浮上她脑海。

  而冯志远又道,“陛下当时以为贺之同,那我告诉陛下,虽然贺之同是纨绔子弟,但做事有分寸。真正将涟宋逼得走投无路的人,是永昌侯世子刘凝予。但这样未必不是好事。安逸的环境呆了太久,就会同涟商河一样,心宽过了。真正被刘凝予踩在脚下欺辱,才会想要改变。”

  涟卿确信她不知道……

  当时在贯城,哥哥遇到了刘凝予?

  刘凝予为人嚣张跋扈,国中是出了名的。

  涟卿想起涟宋当时脸上和身上的伤……

  涟卿噤声。

  冯志远却看向她道,“那也是老臣第一次留意到陛下。贺之同那小子鬼点子多,不走正道,陛下会因为涟宋的事,去对上贺之同。可见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,但是胆子却很大。是不惹事,但也不怕事的主。”

  涟卿看他。

  冯志远也继续,“陛下能让贺之同当众出丑,站在贯城城中湖,一面背诗,一面脱衣裳跳湖,说自己是卑鄙小人,欢迎大家观赏跳舞,说明陛下鬼点子也多!所以,老臣一直觉得陛下是有小聪明,但大多有小聪明的人,最后都死在自己的小聪明里。所以老臣一直以来都觉得,留下陛下会坏事。”

  冯志远能堂而皇之说出这番话,涟卿已经不奇怪,也不打断。

  冯志远接着说道,“在袖城的时候,老臣就想过借刀杀人。定远侯要陛下的性命,那就借定远侯的手杀掉陛下。但那时涟宋来了袖城!当初翁奥园让涟商河收养涟宋,是因为淮阳郡王府足够的不起眼,但在这些不起眼的宗亲里,涟商河的人品,担当,远见都是最好的。更重要的是,涟宋需要这样一个身份,躲过旁人视线。但时间长了,他真觉得他是淮阳郡王府的人,处处妇人之仁!他是君,涟商河是臣。臣为君死,是天经地义的事。慈不带兵,义不养财。更何况,还是匡扶皇室!我们花费这么多年,耗了无数多心血,才一步一步,慢慢等待时机成熟。就为了那把龙椅,有一日会坐上应当坐上的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