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救赎病公子失败后第42节(1 / 2)





  自这一梦过后,江晚宁在此后的夜晚便再也没有安生过。尽管江愁予命人在香炉里添加了重量的安神香,且他亲自调配了助于睡眠的药丸,江晚宁要么睁着眼睛熬到白日,要么是浅浅睡眠,一晚上断断续续醒好几十次。

  她的状态在白日里更甚恶劣。

  她餐餐吃不进饭食,即便顶破了天一顿只能喝下一小盅甜汤、稀粥类的流食。她一个人不敢在房里呆着,大多时候是江愁予陪她,偶尔江愁予忙起来则要凉夏冬温伴着。

  她渐瘦了。如一只破败的布娃娃一般,精致的脸颊上呈现出一副干瘪的神情,薄薄布料下包裹的棉絮被掏得空虚。

  府上侍女们战战兢兢地伺候着她,唯恐她出事。然而小半个月过去了,除去江晚宁的脸色愈来愈憔悴、身形愈来愈萧条之外,府上的另一个人却出了事情。

  彼时江晚宁正浑浑噩噩地坐在秋千上赏看雪景。

  她看着安白一路给他搀进房间,也仅仅是看着,一动未动。

  过了好半晌,安白走到她面前转了一圈后便折回了。

  约莫半柱香后,安白又来回走了几圈。

  江晚宁不带任何情绪波动地看了他一眼。

  “夫人,郎君今早去宁王府上议事了。”安白仿佛有了和她交谈的借口,快步上前,“他近来身子不好您应当是知道的,巳时时候他咳了好些血……宁王见他状况不好,便准他回府歇息一段日子,把杜家的事情交给了旁人做……郎君这段日子辛苦,夫人应当是看得出的。您要不,去屋里看看他?”

  江晚宁穿过罅隙,看向安白身后。

  安白一怔,踅身看去,见江愁予换了身闲居的衣裳出来。

  他看了安白一眼,道:“多嘴。”

  安白面含忧虑地看他一眼,无奈退下。

  秋千架上,江晚宁半仰着头有些出神地遥望着包裹着冰莹的飞檐翘角。鬓边的家养海棠在袭人寒气中半垂不垂,一如她纤浓的睫目,将苍白得她衬托得鲜妍。

  江愁予立在她面前,一手握着秋千上悬系的绳索,另一手忍不住抚了抚她的唇瓣。

  “敢问花好汝颜好?”

  他笑而自答道:“花好,汝更窈窕。”

  这段日子他一直有在哄她开心,只不过江晚宁从不理会就是了。其实江晚宁能察觉到他搁在她唇上的指尖因为虚弱而微微发抖,也知道每每她夜里魇住后,他比自己更早醒来。她知道他彻夜不眠地照顾她,白日里不仅忙着公务,还会翻阅各种古籍来诊治她的失眠、梦魇和呕吐。凭心而论,江晚宁隐隐能察觉到他活得比自己还要辛苦一点。

  古人常以“十围之腰,弱于绵柳”来自洽辛苦。这句话放在他身上,不外乎是。

  江晚宁从不过问,也从不主动提及,仿佛这样便能耗空他的热忱、空减他的思慕。

  然而现实好像不似她想的这般。

  他轻轻环握她的手,无比珍重地放置在唇边亲吻了一下,道:“外边天气冷,要不你先进去罢?”

  -

  江晚宁走后,江愁予默立于秋千边许久。

  久到匿在树上的苏朔都看不下去了,翻身飞下了树。

  苏朔动动嘴巴,想劝他爱惜身子。

  恰逢江愁予抬目看过来——

  “朔,我记得你说你认识江湖上的幻士?”

  第43章

  江晚宁的日夜不寐, 一一被江愁予看在了眼里。为了让她能够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,他甚至将自古至今的医术全部都翻阅了遍。然而他用尽了书上的法子,甚至加重了安神药的剂量, 却依旧不见他好转。他原本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, 最近却剑走偏锋地开始打听来自大理国的巫蛊之术。

  可惜大晋严禁巫蛊之书,他一时之间寻不到记载巫蛊之术的古籍。

  他原本认为此事不急, 可以再缓缓的。

  然而昨夜她在惊魇之中说出的话,却彻底击碎了他的想法。

  昨夜红绡暖帐中,她贴着他的胸膛半阖美目,差不离就要浅浅睡下了。谁知后半夜里两只脚丫猛一蹬被, 半睡半醒间睁开眼睛后, 不似平常惊魇后的慌乱哭嚷,而是目光呆滞地望着头顶的帐子。她痴痴盯着某一处,口里尽说一些“我愿意和爹爹娘亲一起走”“我一个人走黄泉路不害怕”等等诸如此类的糊涂话。

  不仅是江晚宁昨夜的状态令江愁予感到不安, 她所表现出颓丧的、死寂的精神状态更令他坐立难安。经历了昨儿个这么一遭,他自然辗转难眠, 于是挑灯看了一夜的奇异医书, 今早去宁王府上也是无心论事, 在气急攻心下呕了一口血。

  他对她已然是无计可施了, 便把心中微薄的希望放在了巫蛊幻术上。

  “我原不信这些, 且以为擅自违反自然万物运行之理, 终有一日会遭受反噬。譬如苗疆那里擅在人身上放蛊, 譬如可控制人意念及身体行为的幻术。”江愁予看着他, 沉声道,“我见《黄帝内经》中有过载录, 其中的祝由之术不是不可接受。”

  祝由术可被视作一种典型的催眠之术。在他翻阅的野史中, 这种催眠术与《齐物论》中庄周梦蝶产生的催眠现象无二。更有甚者, 说昔年华佗为关云长刮骨疗伤时,可能就用了类似的催眠术法来减轻疼痛。

  总而言之,祝由术不会残害了身子,更无损于神魄。只不过是通过制造幻境给看病的人带去一种心理暗示,从心理上减轻对方的痛感罢了。

  江愁予又问:“朔,你可能找到这种人?”

  苏朔呆呆地站了一会儿,慢腾腾地回神。

  其实在郎君说到大晋所禁忌的虫蛊术、降头术这类的歪门邪术时,他的脑海中便迅速的浮现出一个身影。那人不仅精通祝由之术,在巫蛊之术上更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。那个人在年轻时,在喜欢的人身上下过情蛊,被下蛊的人死前爱她都爱得死心塌地的……

  苏朔打了个颤,头脑莫名闪过一个想法。

  他望望站在对面的郎君,看着他因为削瘦而显得凌厉的眉骨,想起了他在宁王府时猝然喷出的一口黑血,膳后数碗看似进补身子实则吞噬精魄的药物……他何尝不知道,郎君的种种模样事因为夫人引起的。

  倘若、倘若他让那个人在夫人身上——

  苏朔额上的青筋因为激动、振奋以及若有若无的心虚而微微地抽搐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