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聘娇娇第37节(2 / 2)


  “听训?”长公主露出既不解又玩味的神态:“贤婿何过之有?”

  谢原目光始终垂着,语句恭敬,语气却相反:“若岳母大人也不知小婿何过之有,那小婿此来,便为解惑。”

  言及此,青年终于抬眼,目光坚毅,语气沉冷:“小婿既已与岁岁成婚,拜天地君亲,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,敢问岳母大人,小婿何过之有,要让岳母大人费心搅扰我与岁岁的新婚?”

  “搅扰?”长公主咬住关键词,缓缓作恍然状:“莫非你说的是……”话里隐去那事,化作一阵轻笑。

  笑声歇,长公主的神情缓缓变冷:“看来,你的确没懂,倒是需要本宫为你解一解惑。”

  谢原不卑不亢,搭手再拜:“请岳母赐教。”

  这时,有奴人入内奉茶,靖安长公主手搭在凭几上,指尖轻轻点着,她不开口,谢原便静候。

  茶侍退下,靖安长公主端起茶汤浅呷一口,润了嗓子,开口却数点起谢原生平:“你为谢氏嫡支长孙,自小天资过人,谦逊勤学,十六岁已文武兼备。”

  “同年,你以门荫入仕为秘书监校书郎;次年,因圣人首改科举,所有考生试卷皆糊名誊抄,再行批改,你便辞官应考,终得进士及第,派为宣州录事,曾轰动一时。”

  “一年时间,你助上首连办卖官、私盐一案,更曾临危受命兼州治军要,剿河盗,立奇功,一年后期满回都,授大理寺五品寺正。”

  靖安长公主说到这时,忽然笑了一下,顺口提到了中间一件趣事。

  说那年,谢原回都后,圣人爱才,并未立刻给他委任。

  谢原因此短暂得闲,一日出门,偶遇勋贵城中纵马波及无辜百姓,竟直接将人撂下马,腿都摔断了,后事主面圣鸣冤,状告谢原当街行凶,谢原不慌不忙上殿,将对方的罪名一一数来,气的建熙帝当场将那混账定罪。

  此事也成为谢原继辞官裸考后又一成名作。

  据说,此事也让建熙帝看到了谢原身上的谏官潜质,本想让他进御史台,但因谢太傅官居尚书台之故,为避授意谏言之嫌,又在与谢太傅私下深谈之后,最终委任大理寺正一职。

  谢原静静听着,明明都是他的光辉,可他无半点得意之色,待到长公主说完,他也只是淡淡回应:“看来岳母大人的确将小婿查的清清楚楚。但这跟小婿与岁岁之间,有何关系?”

  “太慢了。”长公主干脆的给出答案。

  谢原蹙眉,面露疑惑。

  长公主:“当年,你以校书郎作为起点,但凡用好谢太傅的关系,专心钻研,数年时间,足够你在朝中站稳脚跟,权柄在握。”

  “可你仅仅是因旁人非议你是得祖父包庇滥用私权才得此位,便毅然决然放弃这个好的起步,重借科考入仕。”

  “要说你外任期间成绩不菲,回都后完全可以青云直上,最后却去了大理寺,整日与案犯罪证、刑部诸司拉扯,纵然忙的昏天黑地又有何用?待你位极人臣,还得要多少年?”

  谢原听笑了:“依照长公主之意,只因谢原尚未位极人臣,便是娶了长公主之爱女,也只能是挂名夫妻?不配坐实?”

  靖安长公主看向谢原,眸色沉冷:“谢原,务实可以是外人对你的美称,但不能为了个美称便去犯傻。圣人扼制门荫,最大、也最站得住脚的原因,是世家子弟庸碌无才却坐拥权势富贵,德不配位。可你实至名归,为何要舍近求远?”

  长公主语气微敛:“本宫只有这个一个女儿,自然希望她能嫁得一个好郎君。你处处都好,就是这脑子,太轴。若你一事无成,久居下首,岁岁又如何能依仗你这位夫君出头呢?”

  她笑起来:“如今你已是本宫贤婿,只要你聪明些,便可青云直上,你在朝中站稳脚跟,本宫自然放心将岁岁交给你。”

  “当然,若你真位极人臣,后院岂能空置?想来你也知道外间有些传言,说岁岁身体抱恙。她若进门数年无所出,你自然可以新纳美色。只要你保岁岁正室之位,许她尊重爱护,其他的,她不会在意,本宫更不会在意。相信本宫,做了本宫的女婿,好处只有你想不到,没有得不到。”

  谢原安安静静听完,忽然冷冷笑了一声,继而又变作连声沉笑。

  靖安长公主:“你笑什么?”

  谢原迎上长公主的目光,语气不无嘲讽:“小婿忽然为岁岁感到可惜。”

  靖安长公主神色微变:“哪里可惜?”

  谢原笑容淡去,“倘若岁岁生来是个男儿身,长公主便可直接借亲子来争权夺势,而不是大费周章寻觅贤婿,将女儿作为诱饵、利头,甚至礼物。作为长公主的贤婿尚且可以得诸多好处,若是亲子,岂非是人间最得意之事?”

  说到最后,谢原直接开口讥讽:“长公主快人快语,直白爽快,何不直接道明交易目的?何必拿‘为了岁岁好’这种说法来作什么挡箭牌。”

  长公主挑了挑眉,脸色一点点淡下去。

  谢原豁然起身之间,她忽然道:“别着急啊,你都还没有听本宫给的条件。”

  谢原神色难辨:“条件?”

  长公主缓缓正身,神情严肃起来:“谢氏百年大族,却逢嫡支衰落,谢升贤位极人臣,已是谢氏最后的支柱,而你,是他唯一的希望。谢原,背负家族荣辱,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。本宫说了,不要舍近求远。”

  青年周身泛起冷冽气息,双手垂在身侧,紧紧握拳:“今日来拜见岳母大人,令小婿大开眼界,但小婿与岁岁已是拜过天地,盖了婚书的夫妻。此后,岁岁的余生,当由小婿来负责,但小婿的前路,谢氏的前路,便不必岳母大人来操心。”

  长公主忽然大笑起来,“说的有骨气。可是谢原,你问过岁岁的意思,问过你祖父的意思吗?”

  她悠悠然靠向座背,手臂搭上凭几:“岁岁最听我的话,你们才做几日夫妻,就那么有信心左右她的人生了?你信不信只要本宫一句话,她今日就能同你合离。至于你祖父,若非有他也有心,本宫哪里能这么容易促成两家婚事。”

  听到“促成”二字,谢原当即确认了一些猜想。

  靖安长公主再逼一步:“若我不满意,岁岁会立刻与你合离,而你会承担合离的所有污名。至于你祖父,他再厉害,也总有耗尽的一天,你身为长子嫡孙,只因些莫名其妙的尊严与坚持,就要葬送一族荣耀,怕是不久之后,昔日备受赞誉的谢大郎,会成为一个不忠不孝,不仁不义之徒!”

  谢原看着面前这个生养了岁安的女人,忽然间,那仿佛已经攀升至巅峰的愤怒竟像是忽然凝住,紧接着,他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变化沉寂下来。

  谢原很轻的笑了一声。

  靖安长公主眯了眯眼:“笑什么?”

  谢原神色淡漠:“其实有件事,小婿一直没有请教。”

  他骤然平静的语气,让靖安长公主心头微动,平声道:“何事?”

  谢原:“若小婿没有猜错,新婚那日,岁岁是被那个叫阿松的婢女设计昏睡,又借月事为由,阻了我二人新婚之礼,但其实,这是个极为拙劣易拆穿的谎话,结果也分多种。”

  在长公主逐渐深邃的神色里,谢原伸出手指一一数来:“第一,岁岁蒙于鼓中,小婿先察异常;第二,岁岁先察异常,小婿蒙于鼓中;第三,我二人同时说开,同时察觉。”

  “眼下的情况,当属第一种,所以是小婿先察觉端倪,站在这里,同岳母讨教原由,从而有幸得岳母大人赐教,见识到了您的……深谋远虑,野心勃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