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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簪雪第27节(1 / 2)





  霍显气笑,喝醉了还不说实话,他掐着姬玉落的胳膊,将她往前攥了一下,“没关系,我有的是时间。夫人酒醉,该要沐浴了,今夜我伺候你。”

  姬玉落头皮一紧,但想到什么,很快又松了口气,只是还没等霍显真将她提到湢室去,门外南月便先叩了门:“主子,要事!”

  失去桎梏,姬玉落往后退了几步,精疲力尽地跌坐在床榻上,脸上的潮红也不见了,转而换成了苍白之色。

  霍显去了书房,红霜才匆匆进来,就见姬玉落掀开衣袖,小臂上一道鲜红的划痕,血本已经干涸,与里衣黏在一块,可方才被霍显那么一掐,才凝固的血痂又崩开来。

  红霜看着直皱眉,“是属下疏忽,属下过后会在小姐身上提前备好解酒药。”

  姬玉落倒不觉得什么,只是头疼,沐浴过后,喝了解酒药,听说霍显又要务,方才急匆匆就离府了,姬玉落松了口气,今夜总算能睡个好觉。

  枕间仍有霍显身上用的冷杉气味,姬玉落累极,闭上眼,却是静不下心。

  她想起了白日里萧元庭闹市纵马那一幕,不免记起多年前同样的场景。

  七年前,霍显的长兄,也就是宣平侯府的世子霍玦领军云阳,当时的云阳正是兵家之地,霍玦是去御敌的,可他败了,也死了,而后整个云阳城内都陷入慌乱,朝廷支援前,官府管不过来,以至于匪寇在城内横行,洗劫了多户人家,而后饥荒动乱,流民逃窜,街头多的是冻死骨,就连死人肉都有的是人抢,易子而食更是常见现象。

  她就是在那个冬日没了家。

  可这不是姬玉落第一次流落街头了,甚至因为此前的经历,家里给她请过师父教授防身之术,她比其他孩子能更快地抢夺食物。

  可街边不是日日都有包子可以抢,所以她偷了一个行事乖张的富家小公子的钱袋。

  那日她已经快要冻死了,缩在街头时就见一辆四驾并驱的马车迎面奔来,那驱车的少年绫罗绸缎,坐在车辕上笑话沿街的低贱之人。

  她就是在那时偷了他的钱袋。

  可她没有跑掉,那少年很是气恼,指着姬玉落的鼻子骂了许久,而她整个人晕晕沉沉,一个字也没听清,只是双手被捆住,栓在车后被拖了两条街。

  若不是再碰到萧元庭,姬玉落都快忘了这桩事了。

  姬玉落盯着头顶的散发着微光的夜明珠,没有人分榻而眠,她身体渐渐放松,将萧元庭之后的事放进了梦里。

  然这梦做到一半,还不过子时,便被红霜叫醒了,红霜面色凝重地递来张纸条,姬玉落就着夜明珠的光晕低头去看,困意顿散。

  作者有话说:

  粗长!明天见!

  第29章

  两个时辰前, 宫里来了内侍,急宣霍显进宫。

  胜喜没了,顺安帝身边的大太监换成了吴升, 这人受过霍显提拔, 言语里也算亲近, 听霍显问宫里事, 他直说道:“是九玄营的事,大人想必也听闻, 自许太傅故去后,朝中便有些浮躁, 又有人重提了当年东宫兵变案, 这不,发现九玄营的人背地在翻查当年之事,事情过了这么多年,查自然查不出什么水花, 可皇上忌讳呐, 今夜着东厂拿了九玄营总督宁大人,没想到竟从宁大人家中翻出些信件,发现他这些年仍与当年的东宫逆党有所联系——这便算了, 关键是此事牵涉的还不止宁大人!”

  霍显骑在马上,黑夜里看不清他凝肃的面孔, 他把缰绳在手掌上绕了一圈,语气懒懒道:“有这事?还有什么人?”

  吴升骑马与他并行, 擦着汗,道:“宁大人要查, 自是得有人替他查, 刑部、都察院、大理寺, 三法司皆涉事其中,适才御史台左都御史周大人进宫求情,也被一并扣了……而且,还牵扯到了宣平侯。”

  缰绳在掌心勒得很紧,磨破了皮,霍显只轻嗤了一句:“是吗,没事找事,活该。”

  吴升讪讪一笑,并不敢掺合进这对冤家父子的争斗中。

  夜里的街巷空荡荡,气氛冷寂,只余马蹄声踏踏,吴升看不见,霍显的瞳孔在这时暗了下来。

  九玄营当年是怀瑾太子麾下的精兵,在东宫出事后,九玄营便不受重用,无论是后来继位的承和帝,也就是怀瑾太子的胞弟,还是现在的草包顺安帝,都十分忌讳曾隶属怀瑾太子的九玄营。

  即便当初并无证据证明九玄营参与了太子谋逆案,但九玄营终究被牵累,这些年来沉寂已久,已经很没有存在感了。

  此事还涉及旁人也并不意外,当年的怀瑾太子如明月皎皎,一身浩然正气,在朝中声望极高,朝中半数人都追随于他,包括宣平侯。

  而后太子身死东宫,引得朝野百官恸哭,那时想要彻查此案的呼声已然很高,可惜最后并没查出什么结果来,又逢显祯帝驾崩,此事也就彻底没了动静,但怀瑾太子仍是很多人心中的一根刺。

  尽管历经两代帝王,朝臣换洗,权力更迭,也仍旧有不少人对太子念念不忘。

  只是这种缅怀不敢摆在明面上罢了。

  因为若无意外,怀瑾太子原该才是那龙椅的主人,这自然是让后来的帝王心里有所芥蒂,比如顺安帝。

  顺安帝这个草包,他太知道自己比之怀瑾太子,就犹如泥潭和明月,故而他听闻此事,只会无能狂怒。

  “哐当”一声,霍显行至御书房外,便听顺安帝砸杯怒道:“岂有此理!岂有此理!这是要反啊!涉事之人,有一个算一个,通通按逆党处置,给朕斩了!”

  小太监哆嗦:“可……”

  顺安帝道:“可什么可,朕才是皇帝!”

  霍显大步流星地推门进去,拱手躬身道:“皇上息怒。”

  殿内安静了一瞬,顺安帝朝霍显冷哼一声,让小太监滚了,才一摆衣袍坐在椅上,“你是来劝朕?怎么,因为你父亲也涉事其中,不忍心了?”

  霍显浑不在意地笑了声,上前给正别扭着的帝王倒了杯茶,顺安帝觑了他一眼,并不接,只道:“御史台让朕息怒,你也让朕息怒,朕竟是连这点主也做不得,你们都没拿朕当皇帝看。”

  前阵子为了刺客那事,顺安帝一怒之下斩了惯爱拍马屁的钟扶,于是许久没人再哄着他了,他心里又生出了些惆怅来。

  霍显太了解顺安帝了,一眼能看出他心里的小算盘,约莫又想做点什么来显现他九五至尊的威仪以让自己心安,他轻叹道:“皇上心里,臣竟也同那些人一样?”

  顺安帝不说话。

  霍显将茶盏推到他面前,“九玄营这事锦衣卫都不知,是东厂悄悄办的吧?皇上可想过,九玄营不足挂齿,可一旦动了三法司,往后事无大小,皆由厂卫专断,届时皇上高兴么?”

  顺安帝蓦地一怔,抬头去看霍显。

  桌案上的油灯是柔软的暖光,照得眼前的男人面容柔和昳丽,他眉眼间呈现的神态,像是真真切切的关怀,蛊惑人一般,一下让帝王心中的高墙破开了条缝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