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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簪雪第103节(1 / 2)





  好在他未在人前挑明身份, 也没在朝廷担任实职,时隔多年,便是幼时见过他的人也认不得他就,都只当他是谢宿白在催雪楼的普通下属, 如今他才能出入自如。

  但虽未挂实职, 但刑部诸事多数已由他接手,越狱的赵庸和落狱的霍显才真真是如今最烫手的两大山芋,令沈青鲤不敢懈怠。

  出了宫门, 昼书已候在马车旁。

  见他焦头烂额,却也不敢多问, 只道:“公子是先去刑部?”

  沈青鲤心不在焉地应了声,问:“今日可有要紧事?”

  昼书皱了皱眉, “宣平侯见了刑部侍郎,想与霍大人见上一面, 属下做主拦了。”

  沈青鲤弯腰蹬上马车的动作一顿, 沉思须臾, 才道:“罢了,让他去吧。”

  但届时必不会是父子情深的场面,沈青鲤几乎已经可以预见霍显嘴硬阴阳怪气、宣平侯恼怒破口大骂的场景,他实在不愿听这个墙角,于是挥了挥手,“不去刑部,回去吧。”

  沈青鲤在南宁坊够了间不大不小的私宅,他是个爱热闹的人,府里侍婢小厮不缺,加上他这人随和,平日里小丫头们更是爱坐在廊下打闹,推门便能听到欢笑声。

  可今日却冷清得有些怪异,连看门的小厮都没了踪影。

  他刚迟疑一步,昼书就拔出剑。

  快步上前,只见不远处横倒着几个奴仆丫鬟。

  沈青鲤一惊,他府里都是些半大丫头,防身功夫不佳,见状也顾不得其他,让昼书查看倒地几个的伤势,便沿路绕到了后院。

  总算是见着了活人。

  侍女们脸都吓白了,在廊下来回徘徊,此刻为首的蕊芜匆忙迎上来,“公、公子……”

  她抖着往屋里瞥。

  沈青鲤顺着她的目光上前,边问:“什么人?”

  屋门推开,尾音也瞬间顿住。

  他似是卡壳了一下,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提了口气,低声道:“你们先下去。”

  随即便阖上了门。

  姬玉落就坐在堂屋角落,脸上还有重伤过后的苍白,身形削瘦,看起来愈发清冷。

  她半掩在宽袖里的手指把玩着个物件,在沈青鲤转身过来时目不斜视地往他的方向掷去,沈青鲤不及说话,便绝一阵凌厉之风劈来,他立即侧步,伸手抓住那吊着络子的玩意儿。

  “我说你——”

  沈青鲤倏地愣住,嘴里的话也没了声儿。

  他手里的不是寻常物件,是一枚白玉玦。这玉玦本是完整的一块,幼时被母亲分作两半,一半在他那里,刻着“序”字,一半在小妹手里,刻着“心”字,只沈家逢难后,另半块玉也不见了踪影。

  他后来想过,大抵是随沈兰心的尸首,一起焚在乱葬岗了。

  但是现在……

  沈青鲤的眼睛红了,他脸上没有以往玩世不恭的模样,几步走到姬玉落面前,严肃得甚至有些不怒自威,道:“你从何处得来的?”

  姬玉落看着他,说:“想知道,拿人来换。”

  -

  “砰——”

  茶案被重重一拍,茶具跟着噔了声响。

  沈青鲤经历了大起大落,脸都气青了,胸口起伏道:“她竟拿兰心要挟我,让我放了霍遮安!你是不知道、你是不知道!她说霍显若死了,就让兰心给他陪葬!”

  姬玉落说那话时脸上没有表情,语气不轻不重,仿佛是在轻飘飘地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儿,但沈青鲤了解她,她越是如此平静,就越不是与你说笑。

  何况姬玉落那人根本不会说笑!

  她说让沈兰心陪葬,就是真的让她陪葬!

  沈青鲤脑仁疼。

  他早听闻霍府有个得宠的妾室,却没想过那姓盛的姨娘就是沈兰心,他根本不敢肖想沈兰心还活着。

  眼下他是喜怒交加,脑子混乱不清,一面恼于霍显竟敢让他妹妹做什么狗屁妾室,一面又感念他这些年护佑兰心安全。

  但无论如何,姬玉落都是那个顶顶坏的!

  沈青鲤拍案而起,来回踱步,嘴里不停道:“她早就知晓了兰心与我的关系,却在我们发现之前趁乱将她送出城藏了起来,就是为了防着我们,以便在关键时候能拿她当筹码与我交易!我就说,她与你呆久了,满脑子都是经营算计,年纪轻轻心机颇深!”

  任沈青鲤将姬玉落骂了个狗血淋头,谢宿白自岿然不动,他漠着张脸,只在沈青鲤那句“就是为了防着我们”时动了动眼眸。

  他半响没说话,像是入定似的,过了许久,沈青鲤都骂累了,他才道:“你都与她说了?”

  沈青鲤顿了顿,方“嗯”了声,道:“能不说么,本来也没打算瞒着她,只没想她伤不好就追了回来……我早就说了,姬玉落那般护短之人,她定不会同意让霍显走这么一遭,什么前朝旧怨,她才不管呢,说不准还以为我们在迫害他。”

  但说罢,沈青鲤也静了一下。

  此计为霍显所提,但也确实危险。

  没有办法,赵庸跑了,要找到他,只能用霍显来钓,因为萧元庭在霍显手里。

  这是萧骋唯一的独苗,父子俩定不会坐视不理,霍显以长安要挟,安排萧元景将萧元庭的消息透露给其二人,倘若霍显真被送上断头台,那么萧元庭也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