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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后第50节(2 / 2)


  “是水贼?劫船的水匪!”

  “胆大包天……怎么会有贼人敢劫掠官船!”

  “快跑,救命,救——”

  顷刻间,船上乱成一团,惊醒声、喧哗声铺天盖地,连灯火都只点起了很少的数处。

  火把在船中流动,蒙蒙黑夜中传来砍杀声,如同一柄磨得锋利的铡刀倾轧而下,在火光映照的地方,连空气都渡上一层惊人的血腥味儿。

  船夫早已将魏缺拉向船舱,他手忙脚乱地准备逃走的小船,大骂水贼,然而魏缺却忽然甩开手,抽身而去,道:“账本公文皆在房内,不可弃之不顾。”

  船夫拉他不住,眼睁睁地看着魏大人折了回去。与此同时,更多的人从甲板上涌下来,挤进船舱中避祸,他大喊道:“魏大人!那些都是身外的死物,还是保得一命最重要——”

  但那道身影还是逆着人流远去了。

  火光冲天。船上的官兵有的倒在了船上,有的干脆被人扔进水中。这群“水贼”目的明确,专门向钦差大臣的居室找寻,上下翻找,将一概公文、证据、类似于账目的东西,或是焚毁、或是投入海中。

  持刀的水贼头目踹开一道门,将随手砍了一刀的仆役扔到一边,旁边的人举着火把,道:“就是这里。”

  “这就是他们的议事之地?”

  头目跨入船中,他一路搜来,在诸多文臣的房内毁掉的证据已有不少,一边寻觅一边跟身旁人道:“这群从福州回来的人一定都要杀掉,扔进水里,就当是江难,这些玩意见到了就全毁去,就算有漏网之鱼,也成不了大气候、翻不出花儿来。”

  火光将居室照亮,桌面、书柜、案边、窗前,各处地点空空如也。

  显而易见,他们最想要找到的一批东西,被人打包卷走了。

  跟随的水贼不甘地翻箱倒柜。头目和举着火把的人却钉在这里,没有移动。

  在火光找到的边角中,魏缺怀抱着对方一力损毁的证据公文,还有自己写了一半的述职奏表。他蜷缩在两处家具的中间,在一个逼仄的夹缝里,压低自己淬着热气的呼吸。

  他回来时,几乎就一同听到了门外急促的脚步声,来不及逃离,只得就地躲避。

  “操他娘的,真晦气。”有个络腮胡的汉子拧眉骂道,“非得把这人找出来不可!这些东西没拿到,另一边根本没个交代!这群人特别是领头的那个,可是跟上头有直接联系的!”

  头目不说话,他们只能硬找。络腮胡汉子拎起刀,烦躁地劈开遮挡视线的家具,就在木制品开裂倒塌之时,一个做短打装扮的粗壮男人撞进门口,连声喊道:“老大,外头有船围过来了!”

  “什么船?!”

  “不知道,上面拴着铁链,船头上隐约都站着人——啊!”

  噗呲。一支羽箭没入传话人的后背,粗壮男人口喷鲜血,眼睛凸出,登时倒在地面上。

  头目扭身一看,望见在雾水茫茫的江面上,连着锁链的数艘大船鼓帆而来,在船头上,正有一个浑身佩甲的高大男人张弓搭箭!

  这个披甲程度,地方守卫绝对做不到,大殷的军队中只有神武军中,有如此高的盔甲覆盖率、武器精良度。

  “神武军。”头目咬着牙,眼神阴沉地挤出几个字,“撤。”

  “老大,这要是撤了,咱们什么也没找到——”

  “撤!”头目反手扇了他一巴掌,声音震耳欲聋,“这是国朝精锐!想不想要命了!想不想要你的全家性命了,还不快跑!”

  几人立刻离开了室内。

  又过了几息,确定周围没有任何动静后,在劈碎倾倒的家具之下,魏侍郎推开断裂的桌角,灰头土脸地从里面爬出来,他额角渗汗,脊背嗖嗖发凉,呼吸几乎不属于自己。

  他腿脚发软,抱着用包袱皮随意裹起来的文书账本,蹑手蹑脚地摸着黑走到门口,刚要跨过地上的尸体,忽然被一只手死死地扣住了脚腕。

  背上扎着羽箭的粗壮男人在血泊中抬起头,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他身上的官袍,张开嘴,一个字一个字地喊道:“抓住你了——”

  ……

  京都,慈宁宫。

  “这就是京中新时兴的花样子,喏,母后觉得好不好看?”

  王皇后松了笔,让开几步,将花容月貌的魏夫人展露出来。

  魏夫人跟王皇后是两姨姊妹,姓张。这是她近几日来第三次来慈宁宫请安,只不过前两次董灵鹫都在忙碌当中,无暇接见,只由慈宁宫的女尚书接待奉茶,代为请安,而后便回去了,这还是张氏第一次撞见董太后有空的时候。

  初冬,殿内已烧得温暖。董灵鹫望过去一眼,评道:“别出心裁,也是你这表妹生得好,正落在她眉上才好看。”

  王婉柔道:“母后凤仪万千,若是您乐意,儿臣也给母后画的。”

  董灵鹫正给画上的朱鹮点色,转头晲了她一眼:“难为你们费心,非要过来给哀家解闷儿,还拉着你这表妹一起。她这胎若是保养得不够好,哀家拿你是问。”

  王婉柔道:“她腹中这孩子活泼得很呢,一定十分健壮,可惜儿臣无福,若是也有了孩子,真想与表妹的孩子结亲。”

  这就是句玩笑话,实际上,王婉柔的孩子是皇子、八成也是以后的太子,起码要魏缺做到尚书、有半个宰辅之职后,才有平等结亲的这么一说。

  董灵鹫也没当真,只是微笑不语。

  她给图卷设了色,随意地浅绘几笔。虽是玩乐,但心思不免挂碍到千里之外的国事,正当这时,一贯柔柔弱弱、温言细语的魏夫人轻道:“妾斗胆,请求娘娘赐恩。”

  “你说。”董灵鹫搁下笔,眉目温和地看着她。

  魏夫人挺着肚子,经周围宫女扶起,执意行了一个礼,然后道:“妾想为腹中的孩子求一个恩眷福分,想让太后娘娘为他赐名。”

  这倒不是什么大事。

  董灵鹫问:“可知男女了吗?”

  魏夫人道:“太医院几位大人都来诊过脉,应当是个男胎。”

  董灵鹫偏头跟瑞雪说了句话,她折身而去,不多时,原本被赶去侍药间看炉子的小郑太医迈了进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