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疯犬与美人第77节(2 / 2)


  她死死的睁大眼睛,泪水不自觉从眼角流下来,沾湿了连尤的手指。

  巷子内的静谧与巷子外的喧闹好像是两个世界,时间一下子被拉的很长,心脏极速的跳动着,所有的得见自由的,还有使命完成的希望一寸一寸的化成绝望。

  她发不出声音,甚至连拼命挣扎都做不到,连尤的手臂仿佛是铁铐一般。

  就只有不到半臂的距离。

  她就能看见她的小姐,她只要稍稍转个身,哪怕是伸出一只手来,如果她的小姐在往这里看,不是手也没关系,一片衣角也可以,让她注意到。

  小姐会来看看的。

  如果她可以发出声音的话,她要去大喊,小姐,那是你的哥哥。

  你看看我,我是沁兰。

  可是她甚至连一句叹息都发不出来,她只能在心里祈祷与乞求。

  求你,求求你小姐,你去喊一声,去前面让他看见你。

  那是你的哥哥。

  你如果发出声音来让他听见,他一定会认出是你的,你只要让她看见你或者听见你的声音就好了。

  求你。

  让他看见你吧。

  那么的近,如果他走了,那世间那么大,下一回再遇见又该是什么时候。

  可是她没有一丁点反抗的机会。

  沈至欢收回目光不再看下去,转头跟陆夜道:“我们回去吧。”

  陆夜应声,道:“好。”

  骏马疾驰,走的是跟沈乐然完全相反的方向,马蹄声哒哒的踏的地上,陆夜将沈至欢紧紧的揽在怀里,风掠起沈至欢吹散的长发,同陆夜的发纠缠在了一起。

  *

  沈乐然的长相并不是冷冽刚硬的,他的五官相对柔和,如果忽略他一身坚甲,倒是像上京城里张扬肆意的美少年,而此刻,他面色沉冷,显得疏离冷淡。

  沈乐然坐在马上,过了叶康前面仍有许多路要走,上京城几乎都已经翻遍了仍旧没有她妹妹的踪迹。

  顺着越和山的那条河一路找了几个月,仍旧一无所获,前几日传过来说,在一个小渔村曾出现过一个来历不明的漂亮女子,但那儿的人多数都不肯多言,甚至直接否认,这话还是从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嘴里说出来的,信不信的过还是两说。

  父亲总是说沈家男人都很废,起初他还不服气,如今看来确是如此。

  母亲早逝,长姐薨于深宫,唯余一个妹妹,他们也没能保护好她。

  二哥常年征战,年近三十尚未娶妻,家中女眷如今竟无一人,多年为皇室卖命,落的一身伤病,此次击退外敌后,周誉势必会将他们全部召回京,物尽其用之后,也该放权让位了。而这就是外表光鲜的沈氏一族。

  沈乐然走着走着,忽然似有所感,回了一次头,后面乌压压一片,极不起眼的,他远远的看见一匹疾驰的马,马上坐了个黑衣男人,将前面的人挡了大半,唯能看见颜色柔和的裙裾在风里飘荡。

  沈乐然收回目光,一旁的顾槐也回了回头看看沈乐然在看什么,但什么也没发现,他问:“乐然,怎么了?”

  沈乐然摇了摇头,道:“无事。”

  千山万里,绵延无休。

  自从发现药渣被偷偷换了以后,沈至欢就觉得自己同陆夜之间好像悄悄的生了一层隔膜一样,她实在是做不到像之前那样毫无保留的信任他了,甚至她总是在想,除了药,陆夜还骗了她什么。

  沈至欢不是一个特别会掩藏自己喜恶的人,她同陆夜亲吻,燕好的次数没有以前多了,只要一想起那些被换的药渣她就没有兴致。

  但她不知道这些,陆夜都是否有所察觉。

  但陆夜对她还跟之前一样,甚至要比之前更好,他跟她说话好像变的越来越小心了,会格外注重她的喜好,就连陪她的时间都比以前要多了一些。

  自从知道药渣被换以后,沈至欢就没有喝过那种药,每次她都会借口放一会,然后趁丫鬟或者趁陆夜不注意的时候倒掉。

  陆夜应该也没有发现过。

  就这样过了几天之后,某一天的深夜,陆夜突然在她耳边道:“…欢欢,再等几天我们就回江南好吗?”

  沈至欢赤条条的在他怀里,身上还没有清洗,有点粘腻,她抱着陆夜的腰,手指轻轻的戳弄他腰上的的肌肉,问:“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?”

  陆夜的手顺着她的脊背下滑,道:“没有突然,我想了好几天了,我喜欢桐洲,你也喜欢,我们一起在那慢慢的老去不好吗?”

  沈至欢有些困了,他蹭了蹭陆夜的下巴,道:“那样你会不会不方便,我不想每天都见不到你。”

  陆夜笑了出来,他拍了拍沈至欢的背:“不会,我要跟你每天在一起。”

  跟沈至欢每天在一起。

  这是他的愿望。

  沈至欢道:“你不要闹,还是大事重要。”

  可到底什么才是大事呢。

  在他心里,只有沈至欢才是人生大事。

  他的一生都在被迫前行,一开始是为了活下来,后来是为了不辜负别人的期待,为了太傅和母后的遗愿,这么多年过去了,其实这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。

  权力,财富,地位好像都唾手可得,可是他并不想要,所以当这些东西放在他手里的时候,才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,风一吹就没有了。

  唯有沈至欢落入他怀里的时候,才有从虚空落地的,沉甸甸的真实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