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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41)(2 / 2)


  村里的人几乎都要死光了,他连讨饭都找不到地方,所以才被姐姐带着出了村子,想寻一条活路,一路随着逃难的人群,摸爬滚打到了晟京。

  那言斐一边拍着言毅的头安慰,一边问道:你是怎么知道这村子里的也是

  瘟疫两个字对于言毅来讲或许过于沉重,他终于还是说不出口。

  红斑。言毅轻声道。

  凭言斐的目力,方才连眼前抬过的是死人还是尸体都分不清,更不可能看到尸体身上露出的红斑;他只能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戚景思,看见戚景思冲自己沉重地点了点头。

  这病刚染上的时候,手心儿就会开始出现淡淡的红斑,然后颜色会慢慢变深,顺着胳膊一路往上长,就跟个活物似的。言毅抹了把泪,从言斐怀里坐起来,等红斑爬上脖颈、下颚,人就会开始昏迷

  一天一天,睡着的时间越来越多,醒来的时间越来越少。

  我爹和我娘,当时都是这样。

  等红斑爬到眼眶,人就基本上不会再醒来了,他们会开始呕血。

  村里有赤脚的郎中说,那就是连五脏六腑的烂了,大罗神仙也救不了。

  到最后,红斑会长满全身全脸,人会七窍流血而亡,走的时候,连眼仁儿都是红的

  就跟刚才那些尸体,都一样。

  言毅已经自己坐直了身体,言斐却好像突然觉得全身脱力,他颓然地向后倒,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接住。

  累了?还是不舒服?戚景思紧张地问道。

  言斐摇了摇头,把脸埋进戚景思怀里,咬牙道:戚同甫

  就这么狠吗?

  这你倒有可能冤枉他了。戚景思搂着言斐,沉重道:这瘟疫是可怕,但到底是天灾,不是他戚同甫有本事凭空变出来的,只是

  只是言斐在戚景思怀里仰起脸,眼神愤愤,也跟他脱不了干系!

  戚景思无奈地点头。

  这莜县的差事是戚同甫硬塞给言斐的,想来是想借着这场瘟疫,来一个借刀杀人;可若只是为了除掉一个言斐,实在不需要搞出一个几千人瘟疫这么大阵仗。

  毕竟莜县离晟京不远,瘟疫一旦扩散,可不认你权贵还是平民。

  所以,戚同甫在这整件事里,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?

  所有线索断断续续,又千丝万缕,教戚景思一时理不出头绪。

  哥言毅担忧又紧张地拽着言斐,我们该怎么办啊?

  怎么办?

  戚景思理不出的头绪,言斐也是一团乱麻。

  该怎么办?

  他想起之前自己在汀县,也曾问过林煜这个问题。

  当时他看着一场洪水让生灵涂炭,除了带着村民救灾,让过多人活下来,根本无法思考更多;可大雨连绵,河堤每天都有新的缺口出现,而每一个缺口都可能酿成一次新的、更可怕的决堤。

  他白天领着村民前赴后继去堵堤坝的口子,晚上就想尽办法想得到河堤修建的图纸和账本,找出核心的问题。

  可那些核心的东西,戚同甫怎么可能让他看见。

  他就是在那时修书问过林煜,自己该怎么办。

  当时林煜同他说,当你不知道该怎么办,就不该想那么远,那么多,而是停下来看看问题本身。

  而问题的本身,在当时就是河堤。

  这也是为什么之后他能带人找出河堤上的漏洞,又由戚景思带着人一一补上,才终于熬过了第二次洪峰,迎来了汀县百姓的一丝生机。

  戚景思也是在带人补堤的过程中,堪破了河堤的秘密。

  那现在他在戚景思怀里喃喃自语,问题的本身是什么

  戚景思忽然坐直身体盯着言斐,瘟疫。

  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,突然看向言毅,你说,你老家在瘟疫爆发前,死过很多人?

  言毅连忙点头,都是饿死的。

  当时死掉的人呢?戚景思接着问道。

  家里不穷,又怎么会饿死言毅无奈地解释道:都穷得饿死人了,那一般也不可能饿死一个

  好些穷人家都直接绝了户,死了不知道多久才被人发现。

  你是想说言斐看着戚景思,这瘟疫的源头是尸体?

  无人料理的尸体生出瘟毒,染上后来收拾尸体的人。戚景思分析道:随着开春回暖,瘟毒沾上了活人,流动传染,肆意蔓延。

  这也正贴合了眼下的时节。

  可眼下刚刚开春,如若戚景思的分析不错,但这瘟疫更大规模的蔓延还在后面。

  回到问题本身,这一切跟戚同甫有什么关系已经只是后话,现在要如何阻止这场瘟疫的蔓延才是关键。

  这里看着只有两千来人,可几十里外的晟京,作为李晟王朝繁华了百年的都城,号称有人口近百万。

  可莜县一直都是产粮大县。言斐提出了疑问。

  他来前做足了功课,熟读书中关于莜县的记载,甚至仔细翻阅过他在朝中能找到的,关于莜县的地方志。

  因为地理位置和地势限制,莜县靠北,有山,不及汀县沃野千里,但在附近也算是良田面积和产出都最大的一个县城了。

  我查过,在莜县甚至附近,去年都没有发生过类似洪涝、干旱之类的灾害。言斐摇摇头,所以这里不可能饿死人。

  那就是我们要查的了。戚景思拽着言斐起身,让你弟弟把这里的情况传回去,这里需不需要食物我不知道,但一定需要药;而我们就先去弄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
  我、我自己吗?言毅也跟着紧张地起身,委屈地看向言斐,哥陈四的马车都走远了

  戚景思在言斐发话前抢先道:我的马给你。

  他哪儿会骑马。言斐拽了一把戚景思,眼神心虚地四处游移,要、要不你去吧

  不会骑马就去隔壁邻村雇辆马车,你们鹤颐楼也不缺那二两银子。戚景思低头看着言斐,言斐,你把我当傻子吗?

  我言斐含糊道:没有

  拿这么蹩脚的理由就想把我支开,难为状元郎这样的话都得出口。戚景思一把拽住言斐的腕子,半强迫地让人抬头,你都知道支开开我,便是知道这瘟疫凶险

  言斐,你不会觉得我真会留你一个人在这儿罢?

  言斐羞赧地垂头,心里又急又暖,眼神示意戚景思言毅还在旁边,他扭了扭自己的腕子,小声道:你把我松开

  戚景思不但没有松手,还直接把人扛到了肩上。

  戚景思你言斐盯着言毅尴尬的表情,又急又羞,土匪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