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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堂第53节(1 / 2)





  他望向愕然愣住的林云暖:“这位威武侯,与我结过梁子,若我今日所言,未曾坐实,将来他必还有欺君之罪治我。”

  林云暖瞪大了眼睛:“可……他并不是皇上,如何便是欺君?”

  “他奉旨行事,代表的便是皇上。卿卿,无可奈何,大约,我俩只有成亲……”

  “这……这简直太荒谬了!”林云暖跳起来,离他老远,“婚姻之事岂是儿戏?我何曾说过,我要嫁你?我这就回去,跟他去军署受审,我就不信,我清清白白,他还能将我如何不成?”

  木奕珩叹了口气,有些疲累的靠在身后车壁上面。

  “你是不知,这位威武侯的刑讯程序。无论有罪与否,先毒打一顿,打得怕了,届时说的,自然都是真话……且他盯上你,也是因我之故,你信不信,只要你现在落单,明日你兄长,便连你的尸骨都找不到?”

  林云暖彻底傻了。

  老天是有多眷顾她,叫她入了那种大人物的眼?

  归根结底,还是怨这木奕珩!她扑上去,揪住他领子,“木奕珩,你做什么得罪那么多人?你一个小小从五品,作何惹恼一品军侯?你是不是疯了?”

  从五品于哪里是“小小”?寻常人家,想考取功名,混出品级,怕也要十数载苦读,举全家之力,还得有机缘,能做出成绩。

  可这从五品官职,在公侯面前,确实是不够看的。

  “还有卫国公世子……”林云暖想起听来的那些事,不由后怕,“你还得罪了帝姬的儿子,国公府的世子!木奕珩,你知道作死两字如何写的么?”

  木奕珩低低一笑,揪住妇人领子把她拖到自己腿上。

  “你不用担心,你男人敢得罪,就一定能摆平……”

  那声音低下去,妇人的抱怨也被吞入腹中。

  他亲吻得格外温柔,格外仔细。林云暖一时忽略,适才他所说的,嫁娶一事……

  这场婚姻势必掀起巨浪。木奕珩虽有所准备,却未料得浪花激起如此汹涌。

  木雪痕刚刚下葬,木家沉浸在悲痛之中,威武侯罕见上门致哀,话中偶然问及木奕珩与筠泽寡妇婚约一事,木家像被平地扔了惊雷,炸裂开来。

  木奕珩守丧,十余日不曾出现,成亲一事,林云暖只当做一时戏言,别说木家不肯,便她自己,也不肯应承。这日上元,不宜迁居,为毓漱女馆将来打算,仍是不得已搬了出来,生意事全权交与徐阿姑打理。

  林熠哲必是要来的,车马才出巷口,就见一队扈从,向他们走来。

  “敢问,可是筠泽林氏?”

  林熠哲蹙眉:“尔等何人?”

  来人向轿上徽纹一指,“太常寺木大人府上,恭请筠泽林氏夫人入府一叙。”

  本该开宴迎宾的大好日子,木府上下一派萧瑟。因老太爷和老夫人尚在,门前仍是挂了福字灯笼,一入后院,却是满目戚容。

  木雪痕虽是小辈,却甚得宠爱,于佳节之际离去,对府中诸人打击不小。

  其中尤为激动的,固然便是二房夫人。女儿尸骨未寒,木奕珩就对外言称欲要娶妻,就算只是兄妹情分,这表现,也未免太过凉薄了。

  侍女引林云暖过了小桥,又走甬道,故意弃车不用,带她穿过半个园子,所表何意,林云暖能体察出来。

  不就是想用这满眼富贵,无边府邸的美景繁华,凸显木家门第之尊,是她一个白身妇人,配不上的么?

  林云暖唇边凝了抹冷笑,无言随侍婢走进正房正院。

  林熠哲在木家外院偏厅,见到的是木家长子、提刑按察使司佥事木清渝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院中极静,廊下执帚的,庭前洒水的,抹拭栏杆的,竟不发出半点声息。一见客至,纷纷屈膝行礼,并不多将目光抛来,令客不悦。屋里早得通传,就有两个穿戴体面的丫头过来掀了帘子,同时有人捧凳奉茶,几乎她一进来,就置备妥当。

  引客前来的侍婢便介绍道:“这位是我家大奶奶,和我家大姑奶奶,夫家姓成。”又朝炕上二位道:“这位便是林氏夫人。”

  木大奶奶起身,道:“夫人请坐。”

  林云暖也不好不致礼:“木大奶奶,成夫人。”

  木紫烟似乎刚刚哭过,一双眼睛有些红肿,她并不起身,似没瞧见林云暖一般,木大奶奶转圜道:“夫人知道,我家四妹新丧,失礼处,夫人勿怪。”

  林云暖当然不会怪罪,却也不准备让自己受辱。木大奶奶上下打量林云暖,见妇人并不露怯,大大方方坐了,一袭淡紫衣衫,绣着浅浅的霜白芍药,下着石青色宽幅百褶裙子,便是坐着,也并不显露一双脚。适才施礼,行止也挑不出错来。是个教养极好的女子。只是……

  心中轻叹。

  到底德行一处,有所亏欠。无媒无聘与男子往来,还闹出这许多风波,别说是个嫁过的妇人,便是闺阁千金,也不免落了下乘。

  木大奶奶啜了口茶,稍缓尴尬气氛,缓声温言,不紧不慢道:“敢问夫人家中尚有何人?父从何业?前夫……是因何而逝?”

  木家既然叫她上门,必是早已打听清楚了的,如今当面明知故问,大抵是想她怀一丝愧意,先落了颓势,接着才好出言劝阻,言明利害。

  林云暖捧茶坐在那,唇边露出浅淡的笑意,她略略欠身,“抱歉,今日妇人还有要事在身,希望木大奶奶能够直言所想,寒暄问候,便省却了,您看可好?”

  木紫烟陡然抬起脸来,目中露出不屑之色,“怎么,林夫人是不方便说?还是说不出口?你与我九弟之事,如今街知巷闻,我们叫你过来问问,是深怕冤错了你,给你一个辩解说话的机会,你可别会错了意!”

  林云暖闻言温笑:“原来如此。只是,我与木九之间事,何不便请木九爷来与我说?何苦劳师动众,烦动二位?”

  “你简直!”木紫烟强忍怒气,那“不要脸”三字,一时脱口不得,木大奶奶连忙将其悄悄按住,笑道:“成三奶奶一心为夫人着想,有些过激,夫人勿怪。说来今日确是我们唐突,无故耽搁了夫人正事。不过这事拖下去于夫人总无好处,大家都是九弟的亲近之人,心之所想必在一处。”

  她含笑挥退了侍婢,十分诚恳地道:“夫人也知,九弟口无遮拦,在威武侯面前胡言乱语,怕只怕夫人为此坏了希冀,将来要恨九弟失言……”

  这意思是,木奕珩说要娶她为妻乃是一时气话,不能作数,希望她不要痴心妄想,以为真能做了木九奶奶?

  林云暖轻声一笑:“木大奶奶多虑了。木九爷年轻气盛,一时戏言,做不得数,若因此叫府上不安,大可放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