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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6节(2 / 2)


  封恒道:“这是老师对我的建议,他说我的观点有的颇有新意,写出来也能让世人一观。”

  《数书十八章》是李大儒所着,封恒作为他的弟子,得自家先生倾囊相授,走这一步也是想向众人展示他的才华。

  宋师竹心情复杂,倒不是觉得出书这件事超出想像——市面上许多话本就都是文人所出,就是她总觉得封恒并不是单纯为了出书,而是还藏着其他目的。

  不过自家相公一向嘴紧,只要他不想说的事情,宋师竹向来都是问不出来的。她想了想,便也不问了。反正最近在她的感觉里,自家日子风平浪静,应该没什么大波澜的。

  为了出这一本算学书,封恒算得上是起早贪黑了。总共二百二十八道题目,从遣词造句到其中涉及的算学理论,每一道都是他编写出来之后,宋师竹先过目一遍,她看完没问题,再送到李先生那里进行审核。

  到了李先生那一关,补充意见便多起来了。封恒又要继续之前的流程重新再改一回。

  虽然过程繁琐,宋师竹总觉得封恒并不心急出版,好像在掐着时间干什么事一样。

  因为这师生两人实在折腾,这本算学参考书直到乡试前都还没能出现在书肆里。

  八月初八这一日,桂花飘香,参加乡试的秀才在贡院点名进场。封恒并没有报名参加。但其他人也没有比他多出多少优势,才考了一日,京城便传来消息,皇帝驾崩了。

  这一场考试成绩全都作废,国殇期间,举国哀悼,连府学都放假了。

  这回放假,宋师竹却发现封恒居然一改先前劳逸结合的读书态度,复习起功课起来变得十分认真,宋师竹问他,他道:“之后许有恩科。”

  其实皇上病重这件事,封恒在乡试前便知道消息了。

  乡试三年一届,因着这些日子在府城感受到的压力,封恒已经打算要违背老师的意思下场考试。早一日得到功名,家里就能多一份保障。

  但老师这回说服他的理由,却让封恒着实无话可说。老师暗示他,皇上病入膏肓,不时即去,而新帝即位后应该会有恩科。

  自家老师当过一段时间的太傅,对太子学生的爱好十分了解,怕他不听劝,便跟他明言,新帝海纳百川,思想开明,跟他学习时,成绩最好的便是算学。

  上有所爱,下必效之。他估计这回恩科的分值比例,算学应该会占比更多一些。

  第76章 (改错字)

  这个中秋节,因着老皇帝殡天,举国居丧三月,各地都禁宴饮作乐,琼州府里也都全城戒严,就怕在这期间有人闹出事来。

  宋师竹让家里上下都换了素色衣裳,把艳丽的装饰都收了下来。她看着胡同里的邻居,几乎家家户户都是如此。

  顶多就三个月,宋师竹还以为众人都知道轻重,没想到衙门里还是抓了不少犯事的人。

  其中有一个,在皇帝驾崩消息传出的第二日便下了大牢。

  宋师竹听到孙秀才的罪由有些无语:“徐家也太不讲究了。”

  说是有人举报孙清文在家里偷摸喝酒,衙门差役带人敲开孙家大门,还没等孙清文反应过来,就直冲向他的卧室,在他床底下摸出一个酒壶。

  这个罪名,宋师竹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。孙清文好歹也是个读书人,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犯忌讳,听到外头说他在牢里不断喊冤时,她便猜这件事应该另有内情。

  徐府尹不同于徐夫人,一出手就打中孙清文的七寸。国丧期间明知故犯,罪加一等。孙清文即刻就被府学开除学籍。这回孙清文算是废了。

  封恒端起茶碗喝了一口,门口的阳光照在他身上,使得他脸上的线条多了一些冷硬之感:“孙清文先前在府学的人缘就不好,这一回也没有多少人相信他是无辜的。”封恒从学里出来时,看到孙清文的父母跪在泮池旁哀求张教授,心里顿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。

  宋师竹看着封恒脸上失了笑意,也知道他心里不好受。她走过去,握住封恒的手,封恒顺手把她搂住,两人抱在一起静静待了片刻。

  封恒才放开她:“无事,就是我最近要赶着把我那本书抄几本出来,老师说他上京后要送给人看。”

  “太好了!”宋师竹高兴道,自家相公的这本书,李先生一直吹毛求疵,现在总算能过稿了。

  宋师竹一直觉得李先生的想法很奇怪。封恒才跟着他学了大半年,学问哪有什么一蹴即就的事。要是万事都能这么完美,李先生那些经典算学书也不用每每再版时,都要重新编注了。

  封恒看着宋师竹眉眼舒展的模样,嘴角也含了几分笑意。

  府学放了三日假,今日才是第一日。封恒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心情。为了给他营造一个安静的抄书氛围,宋师竹特地叮嘱家里谁都不准大声嚷嚷。

  封恒坐在窗明几净的书案前,看着眼前雪白的宣纸,脑子里想的却是今日一早在老师书房里的事情。

  今日一早从府学出来后,他便直接去了李家。

  李先生已经接到新帝的起复信,他是前太子太傅,虽然和先帝之间有诸多矛盾,可却得新帝厚爱,这一番出山理所当然。

  当时封恒刚说起要让新书提前面世的事,李先生便知道他是被徐府尹做的事恶心到了。

  他不赞同道:“这是你第一回出书,自然是要尽善尽美,何必急着出成果?”

  弟子毕竟比他差了几十年的经验,在李望宗看来,封恒那本书还有许多要打磨之处,比如有些理论上的延伸,封恒便做得不太到位。

  他道:“你要是怕徐府尹对你出手——实在不用担心,他不敢了。别总把徐家那点事放在心上。”李先生心里清楚知道,随着新帝对自己的看重,他们不会再敢轻易算计弟子。

  封恒却下了决心道:“我初出茅庐,因为老师的原因得到众人瞩目,可我如今才不配位,满心惶惶,只想先出些实在成绩。”

  封恒极少与人吐露自己的心思。可孙家父母之事却让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。

  他想事情素来通透。同样都是算计,徐家女想要逼迫老师出手相助,为何要拐个弯费心费力将脏水泼在他身上?

  那是因为老师的学问天下敬仰,就算徐家女敢于算计,却动不了老师一丝汗毛,相反会引来老师最直白的怒气;其次,也是他自身实力不足,徐千意觉得他在综合权衡与徐家结亲的利弊后,一定会做出妥协。

  这么想不足为奇。明眼人都能看出来,除了老师弟子这个身份,他在位高权重的人面前没有一丝话语权。

  “老师不日就要上京,徐家一直都是趁口舌之利,以后也不会直接和我发生矛盾。”这些封恒心里都有数,他道:“可吃一堑长一智,得罪一个手握权势的人,你永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对你发难。”

  孙清文的事给了他一个极大的警示。哪怕有老师一直为他筹谋前程,他也不能得过且过。封恒想要看着自己手上的实力一点一滴慢慢积累,这会让他有一种切实的安心感,而不是只能靠着他人的庇护。

  封恒这段话里,表现出的是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着和冷静,他分析地十分透彻,李先生不得不作罢。他叹气一声,实在觉得可惜,又道:“既然你坚持,你前日最后送来的那一份稿子,便能定稿了。你先抄几份出来,我后日上京带过去让一些老朋友看看。”

  想着因为徐家引发的这些事情,李先生在心里把他们记上几笔。徐家就是一窝子小人,弟子和徐家相比是鸡蛋碰石头,他可不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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