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惊雀第92节(2 / 2)


  这圣光堂是和光平素里打坐讲经的地方,修得十分典雅古朴,推门入内,甚至还有幽幽竹香,令人一入此处便能平心静气。

  和光生就一张笑脸,嘴角的那点弧度颇莫名蕴含着普度众生的慈悲之意,手里正织着红线,看着有些滑稽,他与沈却远远对视一眼,笑着道:“王爷别来无恙,贫僧还未祝王爷与王妃前缘再续,苦尽甘来呢。”

  虞锦稍稍一怔,心道这位和光大师莫不是书读少了,词都用错了呢。

  道明来意之后,和光促狭地笑笑:“王妃年级尚小,何需如此着急?”

  虞锦道:“可王爷眼下将至二十有四,寻常人这个年纪,孩子都能绕膝走了,再者说,子嗣……哪有嫌早的?”

  且仔细算算,她与沈却成婚将半年,也实在是算不得早了。

  沈却顿了顿,偏头看了虞锦一眼。

  他以为她只是突发奇想,没料到竟是觉得他年纪大了。

  和光又笑:“王妃贤惠,那贫僧便给王妃卜这一卦。”

  都说和光大师一卦难求,虞锦自是明白今日他是看在南祁王的面子上,忙双手合十,弯了弯脖颈道:“有劳大师。”

  虞锦略略有些紧张,生怕和光算出个三年五载或是什么子孙缘薄的卦象来。

  在小王妃的殷切目光下,和光先是故弄玄虚般地闭眼神神叨叨着什么,随后将龟壳丢在桌案上,紧接着又掐指一算,倏然睁眼——

  他笑眯眯道:“王妃莫急,依贫僧看,这子孙缘应在明年。”

  “明年何时?”

  “这便难说了,按这卦象看,不是在春雨后,便是在秋雨前。”

  只要不是三年五载便好,虞锦松了口气,很是高兴道:“大师神机妙算,我信得过大师!”

  和光瞧着与沈却差不多大的年纪,但他看虞锦的眼神很是和蔼,如同看待自家顽劣的小辈那般,口吻有些许纵容道:“这卦象结果得王妃心意便好,不过要此卦显灵,王妃可记得去给送子娘娘上柱香才好。”

  送子娘娘的神像,正是在最后一座偏殿。

  比之中间几座偏殿的冷清,这送子娘娘的殿堂就显得很热闹了,烛台前叠层厚厚的蜡,香炉里也插了密密麻麻的香烛。

  虞锦跪在软垫上,虔诚地朝送子娘娘许过愿,正搭着生莲的小臂起身时,眼前倏地闪过一道画面,快得令人难以捕捉,她心口一悸,紧接着小腹传来一阵短暂的疼痛,蓦地踉跄一步。

  沈却眼疾手快地扶住她,“怎么了?”

  虞锦摁住胸口,有些茫然道:“不知为何,小腹疼了一下,许是早膳用多了,胃沉得很。”

  说着说着,虞锦望见沈却那紧绷的神色,小声嘟囔道:“你这么紧张做什么,我又不是纸糊的,快松开我,在神像面前拉拉扯扯成何体统……”

  沈却笑不出来,他忽地俯身将人打横抱起,道:“拜好了吧,拜好我们下山。”

  虞锦只觉得阵阵秋风扑面而来,糊得她张嘴便呛了好几口,“你做什么……生莲!生莲!再去给那送子娘娘添五百两香火钱!”

  生莲赶不上她家姑爷轻功点地一样的飞快步伐,只扯着喉咙应了声是。

  人落在马车上时,虞锦还没从恍惚中回过神来,直到手心里被塞了只热气腾腾的茶盏时,她方才偏头看沈却,一脸震惊道:“王爷适才怎么能将我从寺庙里抱出来呢!这多么大不敬呐!若是送子娘娘生气了,不给卦象显灵了如何是好?!!!”

  虞锦一脸悲痛,为她那春雨后秋雨前到来的孩子,仿佛失去了百八十万黄金一般痛惜。

  在心中默念了几句“阿娘对不住你”之后,虞锦才狐疑地望向一声不吭,脸色泛白的男人,担忧地伸手覆在他手背上摇了摇,“王爷是不是走太快,累着了?”

  他的手背甚至还有些凉。

  沈却掌心翻向上,握住她的小手,欲言又止地摸了摸她的脑袋,道:“没有,回去让郎中给你诊诊脉,下回早膳不准多食,对身子不好。”

  虞锦明知他要说的并非这些,也只乖乖应了声“哦”,随后想了想,又道:“其实,王爷若是真的不喜梵山,以后我们少来就是。”

  自打两日前与提了提梵山的事,沈却嘴上不说,可虞锦瞧得出他是有些抗拒与抵触的,她只当是沈却不信神佛,与她阿兄一样觉得此事白费功夫,才百般不愿,可今日看,他好似是当真不喜此地,且自打虞锦进了庙门之后,他便有些紧张,也不知为何。

  不过她听闻从前王爷与那和光大师有些过节,许是不喜大师也说不准,虞锦兀自揣测着。

  沈却未做解释,只抚了抚她的乌发,松了口气般缓缓吐息。

  不得不承认,自打进了寺庙后院的藏书阁后,沈却对梵山寺庙和和光此人便有所改观,他也不得不承认,这世上怪力乱神之事,或不全是假的。

  方才虞锦站在送子娘娘的神像前,他生怕她再多站一刻,便会记起很多早该忘记之事。

  有罪之人才该记得,无辜之人又何必重历?

  虞锦觉得头皮一紧,忍了半响,忍无可忍道:“……王爷!”

  沈却如梦惊醒,望着虞锦皱成包子一样的脸,忙将手上的发松开,安慰地摸了摸她的脑袋,“对不住,弄疼你了?”

  虞锦幽怨点头,挪得离他远了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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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回到府上,虞锦思来想去,还是觉得该给送子娘娘赔个罪,便让生莲送去两个金香炉给送子娘娘赔罪,这才略略心安。

  想到和光卜出的卦象,虞锦便十分欢喜,甚至已经开始督促沈却给孩子拟名。

  沈却将玉肌膏在掌心捂化,揉搓在虞锦自个儿擦不到的背上,听虞锦小嘴喋喋不休地东拉西扯,时不时还要应和她两句才算圆满。

  虞锦趴在褥子上,指着后颈道:“还有这儿。”

  沈却总是忘记给她抹后脖子这块。

  待擦完玉肌膏后,虞锦穿好寝衣,等着沈却熄灯上榻便骨碌钻进他怀里。

  时至深夜,两人都已入睡,只是沈却很快便清醒过来,看怀里窝着的人呼吸急促,胸口起伏略大,两只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不放,像是梦魇一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