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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节(2 / 2)


  “玄灵子,”她喉中艰涩,更有些苦意。“我可有误你?”

  “是我误你。”郑玄甚少打断旁人的话。他目光清明,似对那些说起来十分严峻的卦象毫不挂碍:“劳你等我。”

  明玑子非常疼爱郑玄,不仅因他天赋之高、性情之难得。更是因为他既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果敢之心,又有字句皆谦和寸寸尽温柔的君子之态。也正是因为非常疼爱,就更不愿见郑玄应了卦象,得不到一个好的终局。

  沈青鸾探手握住他的手,低声道:“我们试一试医仙的办法,一定能根治得了,只要根除了这个,没什么能伤你,有我呢。”

  她以保护者自居,完全没有想到大启还是男婚女嫁比较多这一茬。满心里倒都是亲过了就归她了的强盗土匪逻辑,根本没想过第二个可能。

  “我会在朝堂之上扫平了障碍。”她说,“你要什么,我给你什么。”

  郑玄被她握紧了手,温暖的掌心贴在手背上。他转过手腕回握住对方,知道她就是这个性子,便没有出言纠正,而是微微一笑,道:“尘寰无尽,众欲纷繁,俗世万物不堪入眼,我要来做什么。”

  玉虚从旁听着,心道他师父果真是通透无尘……正想着,便听郑玄低声续道。

  “昭昭在我身边,已经足够了。”

  ……师祖说的没错,谈情毁修行。
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  你们两个注意一点,孩子还在呢!

  第12章

  齐明珠交给沈青鸾的红玉盒里,是一只豢养了多年的蛊虫。而那张字条,便是功效与蛊虫的用法。

  夜深星繁,内室一盏孤烛小灯,映亮一隅。

  煮雪与斩春皆退出去后,沈青鸾披衣而起,拿出那方红玉制的柔润玉盒,抬指挑开盖,将字条在灯下展开,重新辨认。

  上书:

  恨水无情蛊。食药而生,由血入体。与另一只食同药而生的蛊虫互相吸引感应,同命而生。

  待玄灵子开始药浴后,你将此物引入脉络伤口之中。便能与他同命。因另一只蛊虫为主体,所以即便是你死了,他也不会有事。除此之外,这种蛊虫温养体质,调和心神,对人有益无害。

  下面有一行字迹很小的附言:自古痴情之人,往往不得好死。景王殿下自行决断。

  沈青鸾阅毕轻笑一声,对最后的附言不置可否。随后拿起封闭蛊虫的锦袋,将上面的花纹绣图记忆片刻,拆开锦袋的小口。

  自从前几日齐明珠给郑玄诊治过后,玄灵子便提起回山见他师父一事。

  可迷山与京华,一来一回足有三月,现下已经入秋,若不使用齐明珠的办法先调养身体,纵然在迷山中再不耽搁,回来时也会到了冬日。

  冬日是什么情形,要吃怎样的苦,沈青鸾怎会不知。

  但记忆中那时的郑玄病入膏肓,五脏六腑浑身上下就没有不疼的地方,她每日看着,便是旁观时的痛楚都觉得已然麻木了,便不知道郑玄身体康健时,这个齐明珠口中最折磨人的苦寒之症究竟到什么程度。

  因此她与郑玄商议过后,决定在京中先试试药浴的方法,并在这过程中一边搜集内服药物的材料。齐明珠现下就在国师府中,以医者的身份亲自看顾郑玄首次试药。

  锦袋内是一个铜制的镂空球体,她在手边转了一圈儿,抬指撬开隐秘处的关窍,将内中的小虫放了出来。

  蛊虫通体鲜红,温顺地趴在她手指间。若沈青鸾此刻反悔,可以轻而易举地将这条蛊虫毁掉。

  但她对齐明珠的性情还算了解,知道他不屑于也没有这个动机用这种方式要挟自己什么,他不过是一个喜欢试探真情的顽劣幼童罢了,因此将蛊虫引入体内,除他之前所言的那些,很大概率不会有其他的影响。

  也正是因为这份了解。若她真的失信于人,齐明珠撂下手不治还是轻的,医者若要置人于死地,最是难防。

  沈青鸾从桌案边轻易地翻出一把匕首,雪亮的锋芒贴着掌心迅速地滑了过去,一线鲜红沾在锋芒尖端处,从带着武将薄茧的手中慢慢溢出,沿着掌纹滴落,散发出淡淡的腥甜。

  血色小虫似嗅到美味一般,爬动身体顺着伤口处钻了进去,然后肉眼可见地没入脉络之中。

  也就是在小虫消失的刹那,一股迟钝但又剧烈的锥心之痛猛然袭来,从心窍中蔓延到四肢百骸之中。

  来之突然,沈青鸾一时因痛失了下神,带血的手心压在胸口的锦缎上,印下几处宛如红梅的痕迹。

  这是,郑玄那边……

  国师府正在试药,因诸多原因,玄灵子并未同意让她在旁边,而是只与齐明珠两人进行首次的尝试。

  疼痛之感愈演愈烈,她几乎有些怀疑这不是简单的□□折磨。

  以沈青鸾忍痛的能力,尚且如此。那玄灵子曾经受过的那些,几乎是即将沉没于黑暗中的人,在以绝望度日。

  她抬起手,略微有些不稳地挑了挑灯芯。灯下光影交错,映出那双狭长微挑的凤眸。

  沈青鸾稍稍处理了一下衣衫上的血迹,声音很低地自言自语道。

  “幸好,有我了。”她没有对象倾诉,只不过是说给自己罢了,“只要我不允许,上天都不能薄待你。”

  ·

  烧香过半,水温已降下,最后一次添药也停了。

  齐明珠转身提笔,在纸张上写下流程与效果,听着身后传来的窸窣穿衣之声,随意问道:“怎么样,疼不疼?”

  郑玄身上只有一件雪白的内衫,他蹙着眉峰,手指按上心口,回道:“原本有些,之后……”

  “是不是很快就轻多了?”齐明珠语气懒洋洋地,却因此放下毛笔,转过身倚着小桌,手心托着下颔看了他半晌,“你是前世普渡众生了吧?”

  郑玄先是点头回应了一下第一个问题,随后道:“那是大乘菩萨道的宗旨,与我没什么干系。”

  齐明珠未开得起来玩笑,体会了一下这人的正经到无趣的性子。他摩挲了一下手指,突然问:“你跟景王是怎么回事儿,她这么喜欢你?”

  对面人一下子被这种率直到毫无遮拦的问法噎住了,组织了一下语言,才慢慢回答:“是因为……她的一个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