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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0节(2 / 2)


  他来时不当值的奴才都已经睡了,整个司礼监就只剩下几个守夜的,看到他来了之后急忙跪下,刚要开口便被他瞪了一眼,当即什么音都不敢发出来了。

  徐延一路畅通的进到院内,周书郊正坐在院中磕瓜子,看到他后怔了一下:“你怎么来了?”

  “大半夜的磕什么瓜子?”徐延皱眉,这女人的爱好真是太奇怪了。

  周书郊白了他一眼:“怎么,我还得挑个良辰吉日磕?”

  “明日你们就该离开了,你为何还不收拾东西?”徐延又问。

  周书郊伸了个懒腰:“我又不跟他们离开,还有几个单子没做,等结束了我再去找他们。”

  “他们走之后便行踪不定,当心你会找不到。”徐延听到他的打算,不知为何心中憋闷。

  周书郊嗤笑一声:“蠢不蠢,我们密语阁的人向来散落天涯,可想找内部什么人却轻而易举,还不是因为我们有专门的寄信方式,放心吧,我不会找不到他们的。”

  “……懒得理你,阿幼呢。”徐延不悦的看着他。

  周书郊挑眉:“人家是个女子,还是你下属的夫人,这大半夜的来找她,恐怕不大合适吧?”

  “我找她聊几句,有什么不合适的?”徐延气结,这女人说话他真是越来越不爱听了,“这里又没有旁人,你能不能用回你原先的声音?”

  这么听着怪别扭的,仿佛在跟一个男人说话一般。

  周书郊默默翻了个白眼:“抱歉,她已经睡了。”

  徐延额间出现一道深纹,正要质问他时,便听到夏幼幼无奈的声音响起:“你们两个说话能不能小声些?被人看到一皇上跟一太监斗嘴成何体统。”

  “阿幼!”徐延惊喜的叫了一声,立刻朝她走去,走了几步后回头蔑视道,“你不是说她已经睡了?”

  周书郊假笑一声:“或许是又醒了吧。”

  徐延盯着他看了半晌,突然想到了什么,冷笑一声转身不再看他,而是对夏幼幼道:“我们能单独聊聊吗?”

  夏幼幼奇怪道:“有什么要紧事吗?”

  “这里不方便说话,我们换个地方。”徐延坚持。

  夏幼幼犹豫一下,还是点了点头,周书郊本想跟过来,她朝他微微摇了摇头,周书郊的脚立刻停下,继续磕他的瓜子。

  夏幼幼将徐延领进傅明礼独有的小院中,二人就着月色在院子里坐下,夏幼幼担忧的看着他:“可是明日的计划出了什么问题?”

  他们原计划是她先去定好的地方等着,傅明礼和刘成随那些犯人一起离开,走到城外时假装有劫匪来了,将那些人都给杀了,傅明礼和刘成趁机离开,再用已经准备好的尸体替代傅明礼,造成他死了的假象。

  明日如果顺利,那这世上便不再有傅明礼,只会有傅尚言和她在一起。

  虽说这计划已经讨论过很多次,可她仍旧不怎么放心,本想跟着傅明礼一起混在犯人中,但傅明礼坚决要她先去等着,夏幼幼无奈,只好听了他的话。

  此刻她最怕出什么事,偏偏徐延这个时候来找她,还要和她单独聊聊,她不得不担心。

  徐延轻笑一声:“放心,一切顺利,明日天不亮你便要离开,想来我也不能给你送行,所以这会儿想和你说说话。”

  “……吓我一跳,顺利就好,”夏幼幼松了口气,随后看向他的脸,“你想聊什么?”

  徐延抿了抿嘴,静静的看着她。月光给她的脸镀了一层浅淡的光,让她的整张脸都显得格外好看,他突然很庆幸,他第一个喜欢的女子是她,也很担心,以后再也不能找到比她还好的姑娘。

  “说话。”夏幼幼蹙眉。

  徐延笑了笑:“说什么都行,喂,我们好歹是朋友,你就不能对朋友多点耐心吗?”

  “谁让你先前喜欢过我的,避嫌两个字懂吗?”夏幼幼无语的看他一眼,若是以前,她定然不会觉得二人大半夜独处有何不可,可如今情况不同,他又这么盯着自己,她很难不暴躁。

  徐延嗤了一声:“能不能别提这件事,这绝对是我这辈子最丢脸的事。”

  “你知道就好,”夏幼幼斜了他一眼,顿了一下之后语气还是好了些,“看在今晚可能是最近一段时间最后一次见面的份上,你想说什么就说吧,我听着。”

  话虽然是这么说,可她的拳头却在徐延面前握了起来,似乎在警告他,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,当心拳头伺候。

  徐延嘴角抽了抽,闭上嘴巴不肯说话了。

  院子里突然陷入没头没脑的沉默。夏幼幼打了个哈欠,便听到徐延道:“因我母亲和外家的关系,其实我和明礼在他进宫之前并未见过面。”

  夏幼幼哈欠顿了一下,总算看出他这是跑自己面前回忆过往来了,她想了一下配合的询问:“尚言刚入宫的时候是什么样的,你当时还小,还记得你们第一次见面吗?”

  “我不过比他小个几岁,自然是记得的。”徐延轻轻一笑,似乎陷入了回忆中,“不过我与他第一次见面,并不如何愉快,不,严格说起来,我们刚开始的那两年,都不如何愉快。”

  “为何?”夏幼幼这下是真好奇了,她以为以徐延现在对尚言的依赖,定然是从小养成的习惯。

  “母亲自小孤苦可怜,从未得到过谁的宠爱,即使是我父皇……若不是因为有了我,恐怕她此生也只能做个宫女了,”徐延提起便忍不住苦笑,“母亲此生没被爱过,自然也不懂爱人,我自小便极少得到她的关心,自明礼入宫之后,就连这极少的关心,也被他分去了大半,你说我如何与他好好相处。”

  “……哦,原来是这样。”夏幼幼不知该说什么好,若她是徐延,恐怕会跟尚言闹得更加厉害,可她不是徐延,所以一想到尚言刚来宫里时被人针对,她只会心疼得不行。

  徐延叹了声气:“以往我不被母亲关心,还能说母亲天性如此,可他进宫之后,我眼睁睁看着母亲对他越来越好,便不能再欺骗自己,可我又生性懦弱,不敢对明礼怎么样,只能夜夜期盼他早些死了,只有他死了,我才能将母亲所有的目光都抢回来。”

  夏幼幼不自在的笑笑,强行将话题快进:“那你们后来是如何变好的呢?”

  “其实一开始也没有好,只能说我放弃诅咒他了,因为……因为他差点死了。”提起这件事,徐延的眉头便不自觉的皱了起来,仿佛又陷入了当年的恶梦。

  夏幼幼眼睛猛地瞪大:“什么意思?尚言遇到过危险?”

  徐延有些难以启齿,可看着夏幼幼惊讶的眼神,又觉得自己应该将明礼的过去和她说明白——

  “那日我只是推了他一下,他便昏倒在地,母亲看到后疯了一般把我推倒,叫来太医给他医治,我自觉心中有愧,便扳着门缝偷开,这才发现他身上遍布几百鞭伤,还有许多珠钗扎出来的血洞,甚至有的地方深可见骨,单是太医帮他将皮肉里的衣裳碎屑夹出来,就费了好大会儿功夫。”

  夏幼幼深吸一口气,只觉得自己身上也跟着疼了起来,她的手指紧紧攥着,眼底闪过一丝杀意:“是谁做的?”

  “我母亲,当初的淑妃娘娘、如今的西宫太后。”徐延平静的看向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