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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节(2 / 2)

  熊幺婆把一切都怪罪到聂然头上,见到她就骂丧门星、克兄弟,到处宣扬十几年前大舅舅老婆流产都是她害的,骂她是恶鬼投胎克得杨大勇的儿子出不了生。

  聂然懒得理她。

  虽然聂然被大家排挤,大家都不跟她说话。可她有一个亲妈经常寄钱回来,爷爷都给了她,她手头宽松,是村里小卖部的常客。小卖店开门做生意,没有赶客的道理。她去小卖部买零食,没少听到村里人的闲言碎语,还有人故意说给她听,因此对于杨大勇家的事儿基本上了解个门儿清。

  杨大勇上头有三个姐姐,都让熊幺婆嫁去了外地,名义上是嫁,实际上相当于卖,说得好听点,给彩礼钱。大姐卖了八万彩礼钱,二姐卖了十五万,三姐卖了二十二万。杨大勇盖房子、买车子用的全是卖姐姐的彩礼钱。他娶老婆倒是从来没有花彩礼钱,他的每一任老婆进门后都被熊幺婆骂过是不要钱的倒贴货。

  有熊幺婆这么一对恶毒母子作对比,聂然每天都在心里感谢爷爷救了她,感谢妈妈一直爱着她。她心情好的时候,偶尔给妈妈打个视频电话发几个自拍,美美哒。

  对此,爷爷聂独眼总有意见,说电话可以多打打,照片最好不要发。

  聂然觉得那是自己的妈妈,不会害自己,把照片发过去没有什么。

  聂独眼说:“你当心在这上面吃亏。”

  聂然不以为然。别看她的学习成绩稀烂,她跟着爷爷学了一身本事,区区几张照片能让她吃亏,做梦呢。

  没过两天,她在妈妈的朋友圈看到了自己的照片。

  聂然这才觉得可能会有不妥,可又想发就发吧,也没什么。

  上了高中,哪怕是所升学率碎成渣渣的乡镇中学,老师们也有颗想让学生考清华北大的心。

  第二学期开学,便要求全部上晚自习,晚自习结束后,可以自己回家,也可以住校。

  聂然考虑到自己的体质,决定少走点夜路,住校。

  学校宿舍的年代久远,墙上都长青苔了,摆有四张上下铺式样的架子床,八个人睡。

  乡镇小地方,高中同学跟小学、初中同学的重合率很高,丧门星的标签依然顶在聂然的头上。再加上她长开了身量,又总穿着让人眼红的名牌运动鞋,花钱大手大脚,又不跟别人往来,女生们看她不顺眼,在她上初中时就传她跟外面的老男人睡觉要钱花的传闻,有男生过来动手动脚被她揍过后,又私下宣扬她已经被人睡烂了,是个烂货。

  聂然找遍初高中都找不出名声比她更臭的。好在她打架厉害,遇到这帮学生妹,一个人可以揍一群。自从她在厕所一个人群殴了她们一群后,她们很明智地选择摒弃动作暴力,选择了舆论暴力。

  聂然住校的第一天,毫无意外地遭到舍友排挤。

  她吃完晚饭回宿舍后,发现舍友趁着她不在宿舍时,拿她的牙刷拿去刷过便池后再放回去,又把她洗脸的毛巾扔到地上踩得比抹布还脏,偷用她的进口洗面奶。

  谁还不会点互相伤害呀。

  聂然晚自习提前几分钟溜回宿舍,把全宿舍所有人的牙刷一起扔进厕所,又把大家的毛巾一起放在地上踩得特别脏,再把她们的洗粉、香皂全扔到便池把下水道都给堵了,最后自己的进口洗面奶收起来,另找了支最便宜的洗面奶剪得稀烂洒得所有人床上都是,之后再溜出宿舍若无其事地跟着上完晚自习的同学们去吃宵夜。

  她再回到宿舍时,舍管、附近宿舍的同学都挤到了宿舍门口,她都没等舍友开口,嗓门扯得比几个舍友还大,“我新买的牙刷、我妈寄给我的毛巾,我的洗发水香皂洗面脸,谁啊——”最后一声“啊”喊出了女高音的阵势,把舍管都喊懵了。

  没查出是谁干的,她有不在场的证据,学校的监控也坏了。

  聂然心想,让我吃鬼可以,让我吃亏,没门儿!

  第二天早上,她出校门到旁边的早餐店吃早餐,忽然感觉到有谁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,以为是同宿舍的那几个货不甘心正在打什么坏主意,扭头看过去就见到熊幺婆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,跟一个大妈模样的女人在角落里看她,手上还拿了张照片似乎是在对比。

  她的听力好,隐约听到几句,“是她”,“好看吧”,“不亏”。

  聂然下意识觉得熊幺婆要把自己卖了,可又想,她的户口在爷爷那,从小是爷爷养的,自己的亲妈还在,怎么都轮不到熊幺婆来呀。

  第2章 黑气罩头  道理是这样子的,可聂然有一……

  道理是这样子的,可聂然有一种被盯上的很不好的感觉,她想不到熊幺婆到底能干些什么,再朝他们看去时,人已经不见了,索性不再理会,吃完早饭便回学校上课了。

  周末放学后,聂然到镇上的超市买了些零食水果,再花了五块钱叫了一辆摩的,迎着呼呼的冷风,一路呼啸地到了村头的岔路口,被三辆挂着外地牌照的轿车挡住了路。

  村道窄,轿车挡在路中间,两边有杂草,还有行人,摩托车只能暂时停下来,等轿车先过去。

  轿车上挂着红绸,像是谁家办喜事。

  这才刚开学一周,聂然在村里待了一个寒假,没听说村里有哪家人要结婚。况且,一般要结婚,都是趁着有五一、国庆、春节长假的时候办,哪有春节刚过,大家都忙着外出打工赚钱的时候办婚事的。

  村村通修到这里后,会再修一条窄窄的水泥路到各家各户,看三辆轿车去的方向,沿着这条道两下只有两户人家,一户是杨大勇家,一户是对年过八十的五保户夫妻。五保户夫妻的儿孙全在外地打工常年不回,几乎不管他们,他们家的土房子在一场暴雨后塌了没地方住,还是村委凑了两万块钱给盖了间小砖房给他们栖身。

  聂然觉得这事有点怪。

  忽然,摩托车司机发出一声惊悚的大吧:“我日他妈卖皮哟,嘿死老子了!”

  聂然问:“咋子了?”

  摩托车司机说:“你看嘛,前头那个轿车的后备箱里头装有纸人,吓人得很。”

  聂然探头往前看,果然见到有纸人贴在后备厢的挡风玻璃上,脸蛋涂得粉粉的,摆出诡异的笑容,随着轿车开走,渐渐远去。

  聂然浮起满脑袋的雾水。扎红绸的婚车上,放纸人?结婚是红喜事,纸人是白喜事,红白喜事凑一起是什么意思?

  路通了,摩托车司机一脚油门,把聂然送到家门口。

  老迈的大黄狗迈着慢悠悠的步伐摇着尾巴走过来,亲热地蹭蹭聂然。

  聂然摸摸它的头,从书包里摸出根火腿肠喂到它嘴里,蹦蹦跳跳地进了院子,朝正在劈削竹篾的聂独眼喊:“爷爷,我回来了。”

  聂独眼“嗯”了声,很随意地抬眼看了眼聂然,忽然发现不对劲,又盯着她仔细打量两眼。

  聂然放下书包,把里面的两包零食拿出来,一包是自己的糖果瓜子,一包是爷爷下酒的花生,便准备去厨房做饭。

  聂独眼问:“你这几天没照镜子哇?”

  聂然说:“有啊,我这么好看,一天照八百回都不够,才不得不照镜子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