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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节(2 / 2)


  薛芩道:“如今宫中已经下钥,我以何名义进宫,更何况,荣君他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。我若是进了宫,不管是真是假,这毒害嫡父的嫌疑便会落在他的头上,不行,绝对不行……”

  薛正君忽而道:“不必求她,也不必去求那个庶子。”他身子虚弱,话说了没几句便失了气力,“我是死是活,不必你费心。”

  毕竟是多年夫妻,薛芩终究不忍看着他死,只让随从快些去请郑院判过来,而那郎中见状便以自己无能为名,离了薛府,也远了这些是非。

  韦来喂了薛正君一些参汤,他强撑着身子坐起,看着薛芩的眼神十分复杂,既有悔恨痛心,又添了些怨恨,“到底是着了他的道,今日入宫,桌上的菜肴我一口没动,只喝了那杯酒,怪不得他说一酒泯恩仇,原来是要取我的性命。薛芩,你现在还觉得你的儿子那般无辜善良吗?我告诉你,他比谁都狠。”

  薛芩蓦然转身,“你只说是迹儿害你,可他为何要害你,你敢说吗?”

  薛正君被她这话噎住,猛然咳了几声,薛芩看着他的眼神透着失望,薛正君苍凉笑道:“是啊,是我自作自受,可我做这一切,都是为了你。”

  这样的话,他不知说过多少遍,薛芩不愿再听,动身出门。薛正君的手无力地放下,韦来道:“既然是薛迹害了您,那咱们便求个公道,即便陛下宠着他,可您是命夫,他也不能这般无法无天。”

  “难道现在你还不明白吗?他已经油尽灯枯,根本毫无顾忌,可我却不行,他更是清楚这些,我斗不过他的,他必会将我害他生父的事闹得天下皆知,晗儿到时该如何在宫中立足,我依旧没有命可活。”

  韦来哭道:“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……”

  薛正君道:“以前我从不信命,可如今不得不信,他们父子两人,生来便是我的克星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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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长宁一下早朝便回了甘露殿,她回到殿中轻唤一声“阿迹”,薛迹便将纱幔掀开,轻声道:“我在,今日可没有赖床不起,只不过腿上没有力气,便只好坐在榻上写字。”

  长宁笑了笑,问道:“早膳可用了?”

  “用过了。”

  长宁似乎对这回答并不满意,道:“我还没用,陪我一起再吃些吧。”

  薛迹点点头,“好。”长宁伸手扶他下榻,随意问了句,“你方才说在写字,都在写什么?”

  薛迹犹豫一瞬,道:“没什么,不过是闲暇打发时间罢了。”

  长宁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,道:“今日早朝,你母亲告假了。”

  薛迹疑惑地看着她,长宁缓缓道:“说是家中正君生了重病。”

  薛迹神情有些不自然,长宁以为这是他是和那薛正君向来不睦的缘故,可没过半日,宫外却传来消息,说是薛正君性命垂危,长宁便特许薛晗出宫一趟。

  两日后,薛正君殁,薛晗在薛家替他守灵。而再见到薛晗时,他瘦了许多,薛迹不知如何关切他,他失去了父亲,虽是自己所为,可自己当年不也是如此孤独绝望。

  只不过薛晗的眼神中还多了些挣扎,那是薛晗第一次没有叫他兄长,而是恭恭敬敬地唤了他一声,“荣君。”

  薛晗怕是知道了什么,而他们的兄弟情谊,终究还是回不到过去了,也罢。

  陈太医说起薛正君暴亡之事,唏嘘不已,“这人作恶多端,许是上苍都看不下去了,这才让他死于非命。”

  对于薛正君的死,薛迹却没什么感觉,他以为手刃仇人会十分畅快,可没有,即便薛正君死了,被他害死的人也回不来。

  天气稍稍回暖一些,薛迹裹着斗篷出了甘露殿,自那次宫宴之后,他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出来了,连外面和煦的阳光都觉得刺眼。

  御花园中正针锋相对,关行云道:“我对贵君也只是依礼侍奉,薛侍君却说我是曲意讨好,若我将这话说给贵君听,不知贵君会如何想?难道你平日里往甘露殿跑,也是在讨好?”

  原来是薛晗和关行云,薛迹本不想插手,可听到薛晗说了一句,“我与荣君并无瓜葛。”

  关行云笑了起来,“这么大的靠山说不要就不要了,薛侍君还真是孩子心性。”

  “你……”

  薛迹咳了一声,关行云往这边看过来,脸色微变,又笑着冲薛迹行礼,“见过荣君。”

  薛迹漠声道:“云侍君今日倒是清闲啊,既然这样,不如常去本宫的甘露殿坐坐,陪本宫解闷。”

  关行云讪讪道:“荣君说笑了。”

  薛迹瞥他一眼,“本宫没有心思与你说笑。既然你不想去,便快些从本宫的眼皮子底下消失。”

  关行云不敢招惹他,悻悻地离开了,薛晗也朝他拱手行礼,正要离去,薛迹却忽地将他唤住,“你当真要与我这般生分?”

  薛晗道:“宫中人皆以为我痴傻,难道荣君也这样觉得吗?父亲弥留之时,最放心不下我,让我提防于你,我不明白他的意思。可韦叔却告诉我,父亲并非病故,而是中了毒,只是下毒那人却是要父亲心甘情愿去死,你要我如何不怀疑你?”

  薛迹没有再说什么,薛晗盯着他看了许久,似乎在等他解释,可最后无奈地笑了笑,从他身边离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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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又过一些时日,薛迹的病越来越重。天还未亮,长宁便要起身去上早朝,薛迹近来浅眠,昨夜又咳了许久,她刚一起身,薛迹便醒了,长宁温声道:“你再躺着歇会儿,我下了朝便来看你。”

  薛迹轻轻嗯了一声,长宁在他额上落下一吻,便起身更衣。

  早朝之后,长宁心有挂念,刚刚将朝中事务忙完,连佩兰送来的茶都未饮上一口,便走出紫宸殿,佩兰忙跟上去。

  长宁坐在御辇上,刚绕过玉凉池,便见池边草丛之中几朵不知名的小花儿开了,长宁忽而问了一句,“御花园里可也有花开了?”

  佩兰忙道:“正是,昨日听宫人提起过,不过如今春日尚寒,还未见满园姹紫嫣红。”

  长宁想到那一日薛迹对梅花甚是喜爱,便同佩兰道:“先去御花园一趟,朕想去折几支花来。”

  御花园中只有兰花和桃花开了,长宁亲自下去折了几束花枝握在手中,唇角轻轻勾起,想着薛迹见了这些定会十分开怀。

  长宁如往常一样走进甘露殿,却见殿中宫人跪了一地,垂着头不敢出声,长宁心头揪起,花枝上的木刺陷入她手心里,她一步步走近,只见内殿中素纱被风吹起,透过纱幔,她看见薛迹躺在榻上,像是睡着了一般。

  长宁想唤一声,可喉间却像是被什么窒住,发不出声音来,陈太医匆匆赶来,见长宁愣在那里,他连忙上前,刚刚触及薛迹的手腕,便觉肌肤冰凉。陈太医颤抖着手去触薛迹鼻息,又轻推薛迹的胳膊,可他却早已没了反应。

  陈太医委顿在地,颤声道:“荣君,仙逝了……”

  殿中宫人哀痛之声顿起,长宁却忽而喝道:“不许哭!”她的手如筛糠一般抖动着,指着殿中宫人道:“滚,都滚出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