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表姑娘她不想高攀第93节(2 / 2)


  他跪在那儿,如松如竹般挺拔,清隽。身后人跟着膝行上前,不卑不亢道:“微臣自己的过错,不愿牵连旁人,望陛下宽仁。”

  转而又与闵裕文道:“闵大人,是我对不住你,陛下若要责罚,我无话可说。”她一字一句说的坚决,又给闵裕文使了个眼色,示意他不要惹上麻烦。

  今日的事,任何人都替不了,与其如此,不如只她一人受罚。

  “你是我未婚妻子,你的事,便是我的事。”闵裕文异常顽固。

  刘识见状,只得硬着头发跟着求情,殿中三人齐齐跪在刘长湛面前。

  他苍劲的手颤抖着,忽而露出抹笑,剑掉在地上,他转过身去。

  或许是他老了,心肠也不如从前那般狠毒坚硬,分明能手刃阿姊,可面对这些年轻郎君,女娘,他竟然心慈手软起来。刘长湛不是笑他人,而是笑自己,换做往常,他决计不可能因谁的求情而改变念头,尤其是该杀的人,便一定得死。

  他的亲人,也必须站在他的一边,不管是对是错。

  可时至今日,他忽然有些疲惫,力不从心。

  在阿姊被射杀的刹那,他觉得有座山倒了,他有一丝恐惧,但不后悔。那山挡了太久,令他手脚受阻,也是时候该倒了。

  “顾乐成!”

  他发出低沉的嘶吼,更像是年迈的兽在咆哮。

  顾乐成将从仙居殿回来,闻声急急赶来,躬身道“奴才在。”

  “上前,过来。”

  顾乐成走到他身边,刘长湛凑近与他吩咐了几句,便见顾乐成的脸倏然一变,眼神往殿中三人瞟了眼,随即敛了神色退下高阶,往侧门离开。

  不多时,顾乐成端着一盏酒来,在三人的注视下走到李幼白面前,双手奉上。

  “李娘子,请。”

  “父皇!”

  “陛下!”

  刘长湛抬手,示意他们噤声。

  “李幼白,朕可以不杀你。但这杯酒是赏赐,你不能拒绝,也必须得喝得一滴不剩。”

  双耳雕狻猊酒盏,满满一盏酒,散着浓浓的香气。

  李幼白脑中忽然浮现出卢辰钊的身影,或许是这空隙太久,让她情绪得以舒展,总之她就是想起他来,一想到这儿,又有点舍不得死。她看着酒盏,片刻的犹豫后端起来。

  闵裕文道:“幼白,别喝。”

  她笑,殿中三人加起来也抵不过刘长湛一人势力,他是帝王,他要谁做什么便没有回头余地。

  她举了举酒盏,放在唇上刚饮了一口便被人劈手夺下,她惊讶地看去,闵裕文捏着酒盏,像是下定决心,望着她时犹如千山暮雪,眸中万语千言一句未说,他忽然轻松地笑了笑,道:“不管是什么,我陪你。”

  说罢,将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。

  杯盏放回平底托盘中,酒的辛辣刺激着喉咙,生出一股热燥的意味。

  刘识攥住双拳,“明旭你真是...”他说不出话。

  闵裕文反而做文人揖安慰:“我特别坦然。”

  刘长湛没有放两人离开,而是命罗云将人带到一处偏殿,熄灭地龙除掉炭火后将人关在里面。

  “拾翠殿。”

  李幼白逡巡一周,发现殿中陈设都是新的,但因疏于打扫而落了一层灰尘,蛛网到处结起,墙角,廊柱下,桌案圆凳上,各处都有。天寒地冻,只在殿中待了少顷,便觉得又冷又潮。

  匾额上的字都掉了漆,灰扑扑躺在地上,不知何时摘下来的。

  不久前,孙映兰还住在此处。

  想到这儿,李幼白心中一阵唏嘘。

  一个失去利用价值的棋子,在孙少辉死后便彻底与娘家断了干系,孙德成那种父亲,只会为了前程往上爬,哪里还记得宫中这无用的女儿。

  但李幼白不知道孙映兰是如何死的,还有她身边的菊芽,仿佛悄无声息就没了,也不会有人在意他们的离开。

  “你怎么了?”李幼白站在窗前,试着推动,但窗户皆从外钉死,她用力拍了拍,没人回应。

  罗云锁起门后便离开了。

  闵裕文单手撑在桌上,另一只手掩住胸口,像是很难受的样子。

  李幼白疾步走过去,弯腰看他的脸色,他喝得多,若是毒/药发作,也是他先开始。但她在往拾翠殿走的过程中便想明白了,刘长湛必不是为了杀人,若他想杀人,不会如此辗转周折。

  她轻拍闵裕文后背,闵裕文转过身,声音变得异常低沉。

  “你别动。”

  “哪里疼?”李

  幼白不知他这句话的意思,又跟着转到他面前,小脸凑过去,闵裕文的脸开始发热,从内往外蒸腾着热浪,他不敢看李幼白,小腹中仿佛涌起一股酸麻的感觉,让他整个人变得异常松弛,饥渴。

  他知道一定是那盏酒的缘故,他想提醒李幼白,可抬头对上她清澈的眼睛,原先想说出口的话忽然哽住,他伸出手,骨节分明的手指贴上李幼白的脸,李幼白僵了下,眼神下瞟。

  “闵大人,你到底怎么了?”

  闵裕文羞愧地低下头,强忍住那股冲动掐着手心:“酒里有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