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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0章(2 / 2)


  这是连时鹤春都救不动的灾。

  时鹤春清楚,所以陪他下来放粮,陪他煎熬,陪他任由寒气入骨。

  牢中寒凉,时鹤春怎么受得住。

  秦照尘只在心里祈求,倘若举头有神明,倘若善恶有报,就该救时鹤春。

  他在这里拖延耽搁的时间,就该让鹤归堂的人换走时鹤春……他给那些人送的信中,标明了牢房位置、标明了暗道路径。

  “秦王殿下。”年迈的内阁首辅走出来,目光矍铄,看向他时又有惋惜,“何必如此?奸佞终归是奸佞。”

  内阁首辅说:“就算他做了这些……那又如何?祸乱朝纲、藐视律法是事实,他受贿无数,捧高踩低——”

  秦照尘打断他:“大人是高还是低?”

  循规蹈矩的大理寺卿从未这么说过话,内阁首辅话头一滞,神色竟然显出些窘迫恼火。

  时鹤春年纪太轻,主宰一阁已是空前绝后,不可能做得到首辅。但这奸佞在朝中游刃有余,层层牵扯辖制,哪怕官位在他之上的,也根本动他不得。

  如果不是时鹤春自愿被大理寺扳倒,自愿认罪自愿就缚,拱手被抄家,谁也拿这个奸佞没办法。

  “他自愿就缚,你莫非不解用意?”首辅沉声说,“他送你这一份锦绣前程。”

  “秦王殿下,杀了时鹤春,你就是清流砥柱。”

  大理寺卿扎在这朝堂暗涌中,浊流要杀他,清流要保他,两拨势力如今全汇在这小小的县衙门。

  “这些人是民心,我亦无力。”首辅看向汹汹人影,“你若冥顽——”

  秦照尘低声说:“这些人是民心?”

  首辅蹙紧眉,盯着越发荒唐的大理寺卿——秦照尘在失控,在自毁前程,这不是清流们想看到的。

  首辅不明白秦照尘在犹豫什么,如今还有机会,时鹤春就在牢中,秉公执法判一个闹市当街、凌迟处死,这就是送到手里的千古清名。

  再这样执迷不悟,前程尽毁,今夜还要多死一个徇私枉法、破法纵囚的大理寺卿。

  秦照尘不再开口,只是看着门外人影,他不信这些人是民心。

  那些真正的灾民饥民、跪下给神仙小公子拼命磕头的人是,给施粥的恩公立生祠,供奉无名牌位,日日洒扫进香的是。

  这些只不过是恶徒之下的犬牙鹰爪,是禽兽,是畜生。清流也非清流,是高坐明堂上的道貌岸然,衣摆不染尘埃。

  他想时鹤春。

  万丈红尘之内,只有一个干净的时鹤春。

  是他错了,他不该弹劾时鹤春,他走错了路,他该到时鹤春身边去。

  请他的小仙鹤教他,做个不那么清的清官,时鹤春一定很高兴教,一定很神气,逍逍遥遥躺在榻上翘着脚给他讲……他不该自认和时鹤春分道。

  时鹤春从未和他分道,时鹤春让他不坠尘埃,不坠万丈深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