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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.死讯(2 / 2)

  朝堂上双方轮番骂战,事件也滚雪球似的大起来,从谢易案扯出贪墨案,牵扯的背后势力盘根错杂,涉案官员众多,此案成了烫手山芋,无人敢接。

  圣上钦点姬绗主理此案,而姬绗不计朝堂纷争,请出尚在狱中的裴俭,协助断案。此举叫人出乎意料,但细细想来,又在情理之中。

  姬裴二人手腕自然是有的,该查的查,该清的清,断头台上鲜血流遍,哀嚎遍野,一个月后,此案才告一段落。

  原来的谢易案无人敢查,成了悬案。

  裴俭虽戴罪立功,官复原职,经历两案,他的铁血手腕再次叫人咋舌,难免被冠以酷吏之名,名声越发不好听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兵马司。

  此时,两扇紧闭的铁门外,立着两名劲装佩刀的侍从,正严守铁门,等待多时。

  不多时,铁门缓缓打开,一个身形清瘦的男子走出来,囚衣雪白,满身羸弱,透着一股冰雪般的冷意。

  侍从迎上去,将披风盖在他肩上,“得知大人今日出狱,姬大人派人送来了一盆雪松。”

  侍从不敢轻易做主,只等裴俭出狱做定夺,按照裴俭以往的做法,从不迎来送往,更何况是姬绗派人送来的,然而这一回破天荒点头了,“不必。”

  侍卫深思,“可是这雪松有一番来历?”

  “寻常之物,心意却不寻常。”裴俭目色透冷,他与姬绗一直水火不容,之前贪墨一案,姬绗不计前嫌,请未曾洗清冤屈的他协助此案,待他洗清冤屈,又送礼示好,旁人眼里是化干戈为玉帛,但在天家眼里,一个长袖善舞的朝臣和一个孤臣走得太近了。

  大理寺卿裴俭,可堪重用,可堪孤臣之名。

  天家既然起了疑心,无论姬绗送来什么,他接不接受,都不重要了。

  轿子停在眼前,裴俭却不上轿,翻身上马,双腿夹住马背,俯眼问了一句,“尸体在何处。”

  “城北义庄。”

  裴俭拍鞭,扬长而去。

  城北义庄。

  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腐烂的臭气,而最大的臭味来自面前一具半腐的男尸。

  尸体全身赤裸浮肿,胸腔腐烂,蝇虫萦绕在半空飞舞,嗡嗡嗡乱响,而他的面部虽然被水泡得肿胀,五官轮廓依稀可辨,乌发凤眼,剑眉入鬓,标致异常。

  是世人印象里的逆犯谢易。

  下属揭下白布一截儿,露出尸体的右手,竟有六指,更加确定。

  裴俭盯住眼前赤裸恶臭的男尸,目光如炬,斩钉截铁:“不是他。”

  世人传得玄乎,逆犯谢易并无六指,腕上却生着一粒宛若朱砂的红痣。

  这具男尸并没有。

  裴俭冷声:“寻他脸上破绽。”

  仵作动手,仔细摩挲尸体面容,从下颌细微处掀起一角儿,直至整张面皮掀开,露出原本面目。

  一张脸上布满伤疤,沟壑交错,早已遮住原本的五官,也遮掩尸体的真实身份。

  一连几日,城中恢复往日的繁华。

  宵禁之后,还有几个醉鬼不怕撞上巡夜的士兵,在街上晃晃悠悠。

  从鸿儒楼里走出来一群东倒西歪的文人骚客,今日宴上饮酒吟诗,好不快活,喝得酩酊大醉。

  众人在门口分别,一个清瘦高挑的白袍男人醉醺醺挑灯而行,迎面撞上巡夜的兵马司,见他形迹可疑,当即喝道:“何人擅闯宵禁?”

  将男人捉到跟前审问,一个鬼影忽然从街前窜过,统领生疑,立即带人搜捕,留下二人捉男人回兵马司,忽地身后冷风阵阵,尚未回头,后颈挨了一记砍,软软栽倒,将男人压在底下,他醉意正酣,浑然不觉,趴在地上呼呼大睡,直到有人哎了一声叫他,“裴冲!”

  男人听到有人喊自己大名儿,迷糊糊应着,“我在这儿,哎呦呦哪个王八羔子压我,喘不过气了……”

  话音未落,一只苍劲有力的大手按住他肩膀,往上一提,将他从两个小兵身下捞出,男人站不稳脚跟,眼儿半睁,瞧得迷糊,乍看面前一张鬼面凤眼,黑黝黝的夜色下渗人无比,他不自觉咽了咽口水,“你是人是鬼。”

  对方用脚踢起地上的灯盏,提到脸上照着,火色燃烧到一双凤眼里,眼波盈盈,亮若鬼瞳,显出一种诡异的美感,“吸了你的魂儿,我不就成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