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装客户端,阅读更方便!

第十二节(1 / 2)

第十二节

12

夜风甚猛,位于安南的清军最大粮食囤积地义附近早已是灯火通明,三四百清兵在外围不断巡逻守卫着大军粮草中枢之地,丝毫不敢有任何懈怠,明晃晃的枪尖扛在肩头不住摆动着。

许维统领大军远行千里连战连捷之后换帅为孙士毅,此时清军已深入安南境内,惟有因粮于敌,但安南连年饥荒,敌粮已无可因。孙士毅给发粮价,命黎王随地买粮,黎王仍无力料理,清军势必须自镇南关起设台运送,计粮站七十处,并征调云南及两广一带的粮行,夫役十五六万,补给线已是相当的长。

许维的如意算盘就是要一把火烧光清兵的军粮,迫使乾隆粮尽退兵,这才方显自己与孙士毅之流不同之处。

“大人,可以开始攻击了吗?”杨芳小声询问。对于许维攻击清军粮仓的怪异行为,杨芳也早已习以为常。每次攻击自家军队之后,随之而来的都是升迁。

金狼卫有兵力三千余人,而眼前的清兵才不过千七人。以三千偷袭二千,在杨芳眼中那是稳操胜券之举,绝无失败之机的一次军事行动。

许维正要下达攻击命令,这脑海中突然又窜出个念头来:

“烧了这么多的粮食实在可惜,莫如拉到正卫粮行转卖掉,还能着实赚上一大笔钱。

据锦衣卫侦得的消息,义这座大粮仓存储了清军五分之三的粮食储备,大约有十万石左右。按目前的粮价,每石米的价格约为二两一钱左右。空手套白狼,抢得之后一转手,便能净赚二十万两白银。如果运到大旱过后的灾区去卖,最起码能卖到每石三两,也就是三十万两白银。

当然,自己的最终目的还是要把这批粮食再卖到安南去,毕竟安南多年干旱,粮价上涨迅速,已达每石七两之巨。无论卖到国内哪个地方都没这里来得划算。而且粮食卖给安南也有点洗粮的味道,谅乾隆再有本事也查不出是自己弄的鬼。”

许维心中一合计,立刻决定由烧改抢。他慎重地对杨芳说道,

“所有军粮不准哄抢烧毁,清理战场后由专人看护,等待正卫粮行派人接收,违者以军法论处。”

杨芳哪能看不穿许维的心思,作为行军将领的他不无担忧地谏言道,

“大人,您是否要从这义把粮给运到开化府去?”

“正是。”许维得意地回答道。

“这路途遥远,风险巨大。万一中间被朝廷发现,大人的数年苦心经营可就毁于一旦了。莫如直接藏于某一地,等风声平静后再取出贩卖!”

“大规模的买卖粮食,必然引起安南及朝廷的注目,所以这批粮食必须运到正卫粮行走正规贩卖渠道。况多留于手中一天必增一日之风险,需尽早脱手为宜。”许维不是不知道这风险是何其之大,但在巨额暴利面前还是贪念高涨。

“我看可以绕过清军重兵防守的录临从野人森林穿越,那里离开化府路程最短。”许维沉思片刻提出了个意见。

杨芳听后大惊失色,立刻劝谏道,

“大人,万万不可。这野人森林乃是凶险之地。绕过录临经野人山路途较远,且道路艰难,渺无人烟,给养困难。弄得不好,全军覆没皆有可能。”

许维此刻直觉认定只要能安然通过那野人森林,那便一切无忧,固执己见地对杨芳说道,

“此事我意已决,勿需再议。”有时许维也很执着,一旦认定某一事情那也是无法被人所改变的。

见如此情状,杨芳知趣地转移话题说道,

“若是强攻,恐清兵烧粮撤退,到那时我们则又两手空空也。”

这确实是个头痛的问题,许维深深皱了一下眉头,挥手唤过一名锦衣卫,低声询问道,

“此处清军头领是何人?”

“清江协副将庄顺!”

见风使舵的家伙。许维轻声念叨了一句。

这庄顺许维知之甚详,在两广总督任上曾见过此人,一副奴才样,对待上司卑恭屈膝至极,本身又无才干,这清江协副将一职还是靠贿赂自己近万两白银才得来的。

安南战事爆发后靠走了自己的路子被调至前线任职大发横财。谁曾想自己被免去征讨安南统帅一职后,平日隔三岔五前来孝敬的庄顺便如人间蒸发杳无音信了。据锦衣卫的密报,这庄顺转投孙士毅门下后却未被重用,惹得其一肚子牢骚。

“诚斋,许久不见庄副将,不晓得庄大人还识得故人否?呵呵。”许维心中已有定计,那笑容笑得比谁都贼。杨芳内心直叹又有个人要遭殃了。

清兵大营可谓是外紧内松,营外防卫森严,营内公然聚众赌博。

庄顺对孙士毅居然把自己给丢到偏远的义早就心存不满,于是也就对他的所有命令都阳奉阴违起来。一想起自己熟识的官员都在前线争功捞银子,独就自己落个押运粮草的闲差,就恨得牙痒痒。

大清律例,大军出征,军营内不得开赌。庄顺此刻窝气得很,哪还顾得上这条条框框。正所谓将在外,君命有所不受。反正这安南,天高皇帝远的,想来没人会注意上自己的。

一众部将都晓得军律,可主帅连日都在气头上,谁要惹翻了他那可吃不了兜着走,任谁都不敢阻了庄副将的雅兴。

身为主将的庄顺,此刻正高捋着袖管,手掌捂成球状不断摇晃着手心内的骰子,光溜无比的前脑门微微冒着汗,两眼通红并兴奋地高喊道,

“快点下注!快点下注!别磨磨蹭蹭。”

主将亲自做庄,谁还敢赢钱,庄顺面前的筹码早就堆积如山起来。围在周围的参将及游击们都放在心里臭骂庄顺,自个不爽捞钱捞到自家人头上,真不是个东西。

既然是包输的局面,自然没人肯下重注,一两、二两的小注出了不少。庄顺眉头皱了皱,非常不爽地骂了句道,

“他奶奶的,你们这几个熊样的,都不敢下重注了?就这么一、二两的,打发叫花子不成?”

啪的一声,一个包裹丢掷在天门附近,包内散落出五六锭的大银镙,估摸过去有二三百两之多。

庄顺先是一喜,随后一惊,这营内居然还有人如此大胆之人,敢与自己一博?翻眼一看,不得了,帅帐内多了数十名不速之客,面孔俱生。

“庄大人,受不受注?”

这声音略有耳熟,是从数十个贼人身后传出。庄顺此刻哪还顾得上仔细辨认,慌张地朝部下叫囔道,

“还不给我拿下这几个贼人!”

庄顺的亲兵个个都清醒得很,进入帅帐的不速之客是帐内人数的二倍,兵刃在手,再傻的人都晓得此刻出头那是嫌命长。

扯着嗓子喊了大半天,居然没一个人呼应,庄顺脖子气得通红,破口大骂道,

“你们这些狗奴才,本大人枉养了你们几年。一到紧要关头,居然个个当起缩头乌龟来,还不把那几个没长眼睛闯进大帐的几个蠢货拖出外头砍了。。。”浑然忘却了已身处困境。

寒光一闪,庄顺咽喉处顶着一把长剑,那锋利的剑刃已刺进皮肤若干寸,隐隐有鲜血渗出。

文臣不爱财,武将不惜命,这本是对文武官员的生动描述,可到了满清乾隆后期就变了个样。文臣很爱财,武将极惜命。

扑通,堂堂的满清三品武官,两膝一软就跪了下去,毫无骨气地开口大声求饶道,

“诸位,诸位英雄,有话好好说。你们要什么我都给。”

见周围没什么反应,庄顺心在狂跳,这可是被处死的前兆呀。两眼都不敢往上看的直接死死抱住及时出现在眼帘里的大腿,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道,

“英雄,英雄饶命呀。我上有百岁老母,下有六个待哺婴儿,四个老婆还都病卧在床,我实在是死不得的呀。求英雄放过小人一马,必在家中供奉英雄牌位,****上香替您老祈福。。。。。”

当庄顺活生生地挤出数十滴眼泪之后,一阵熟悉的语声再度在耳边回荡,

“庄大人,不必如此吧。不就下下注而已,怎么把家里多次多亲戚都搬了出来?无此必要吧?。”

庄顺见有活的盼头,赶紧抬头一看,愣住了,这不是两广总督,前任征讨安南大帅许维吗?只不过此刻换了身便装罢了,还一副亲切友好的笑容。

他这是在搞什么鬼?带人来端自己的营盘?三十六计里也没这一出啊,自家人玩这把戏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