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23：为难谁

为首的人着一袭藏蓝色暗纹长袍，金丝裹边，绣着一小片精致的流云图案，外披着一件适中的黑色大氅，金冠束发，漫步而来，依旧俊美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时间的痕迹，唯一双眼眸晦暗幽深，捉摸不透，让人一看便知绝非善类。

君言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，单只是一眼，都让她生出万分陌生心悸。

十米之外的那个人，她似乎此生从来都没有见过一样。

“公子家族三代，好像都与这棵树颇为有缘。”老和尚微微一笑，听着像是拍马屁的话，他却说的十分诚恳。

陈显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，看着眼前这棵枝繁叶茂的古树，若有所思。

老和尚看起来像是六十年岁的模样，但实则已经八十多了，君言幼时见他是什么样，他现在依旧是什么样，皮囊的变化并不大。

八十载春秋，确实有资格可以谈及很多事。

“在下一直不太明白，几年前，大师为何要折了这古树的枝桠？大师自幼与这古树相伴，应当比我等更为珍重吧。”陈显淡淡问道。

仿佛，就是好奇一问。

“繁茂自是好事，过之则不可行。养花之人，更知修花之重。”

陈显声音突然一变，略显冷冽：“那在下曾寄于这树上的祈愿，怕是找不到了？”

素衣的小和尚立刻哆嗦了一下，就听旁边老和尚惋惜的叹了一声，从容自若的道：“万物聚散得失，都是因果。非人力可强求，喜欢的东西失去了自然是觉得惋惜，但焉知失去又不是幸运呢。”

老和尚说着，从小和尚手里接过他端的托盘，将盘中的笔墨和黄色锦缎递给面前的男子：“老僧不理俗世多年，但也耳闻公子喜获福缘，如今这树上，可能多上一人的名字？”

闻言，陈显忽而一笑：“看来大师是知我此番来意，早有准备了。”

老和尚笑呵呵的，并不接话。

陈显也不追问，提笔在那两尺长的锦缎上写下两个名字。

“再拿一条来。”

老和尚微愣，吩咐人去准备，没一会儿，就有人又拿来了一条。

陈显眉头微皱着，眼神有些冰冷，又藏着让人看不懂的复杂。

老和尚看着他，觉得他像一只不断吐着丝的蚕，到最后，终是把自己困住。

他眼中的冷意，并不带着危险，可却恰好让人望而却步，无人敢去探究是否有刺，最后就是无人再去探究。

他落笔，收笔时有一丝停顿，仿佛在犹豫什么，显得并不干净利落，老和尚抬了抬眼皮，扫到他写下的名字，已经沉静几十年的心动了一下，扩散开无法言说的悲伤感，最终又化为一声叹息。

“和沙，去给施主挂上。”

“是，师父。”

小和尚合手行礼后，立刻拿起两个锦缎，也不顾雨，利落的顺着旁边的梯子爬了上去，将两个绸缎系在了一起。

见此，陈显眼神闪了闪，盯着眼前的古树，微微有些出神，他向老和尚道：“不知为何，似乎我今日与此地，有些格外的熟悉感。说来，我来过数次，却从未好好欣赏过这里，若大师不介意，可能陪我冒雨参观一翻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