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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6.第 106 章(2 / 2)


可顾时欢一点也不怕他冷脸,护着秋霜道:“是我不让她向你说的。秋霜是我的丫鬟,我说了算。你若不喜,便冲我来好了。”

沈云琛一听,心里那股子火气又被顾时欢挑起,从对着自己,难以抑制地转向对着她。

她总是不爱惜自己的身子,月事腹疼不愿意找大夫,晚上喜欢踢被子,手指伤了也要熬到第二天,还非得熬到他去上朝。

真不知道她从前那十多年是怎么过的。

现在还张牙舞爪地对着他,牙尖嘴利地回嘴。

纵然昨天是他不好,今儿个气也该消了吧,既然已经成亲,为何还说出这种气人的话来。

沈云琛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气,但是身体已经预先做了行动。他蓦地走上前,握住顾时欢精致小巧的下巴:“没有‘你的’‘我的’之说,既然嫁入了六皇子府,以后你的都是我的,我的也都是你的。”

从未见过这样的沈云琛,眸子锐利,神色冷峻,似乎要吃了她似的。顾时欢顿时有些怂了。

之前他脾气太好,害她真的忘了,沈云琛从小是皇族贵胄,虽然不受宠,但终究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,之后又在边疆待了六年,杀过的人恐怕都比她掉过的头发多,想来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了莽夫的蛮横霸气。

可是、可是他说的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?难不成……他将这场婚事当了真?

顾时欢目光躲闪,偷偷咽了咽口水,她开始认真思考,如果她对沈云琛解释:所谓的报恩,只是让你给我一个名分,并不打算要你的实质……她会被打死吗?

正当两人各怀心思的时候,张大夫终于看不下去了,假意咳了一声,这一声没控制好力度,结果咳了个惊天动地,终于吸引了他们两人的注意。

大夫看着沈云琛,忙道:“殿下,皇子妃这碎片……还取不取?”

沈云琛恢复理智,松开了手,在顾时欢身侧的椅子上坐下:“废话,当然取。”

顾时欢这会儿消停了,默默地将手放在桌案上,等着张大夫给她挑出碎片。只是当张大夫摊开放置银针的布条后,那一排排大小各异的银针让她着实心头直跳。

实话说来,她还是有些怕疼的。

张大夫向沈云琛道:“烦请殿下握住皇子妃的手,免得皇子妃受不了疼痛乱动,令老夫误伤了皇子妃。”

沈云琛忙问:“很疼?”

张大夫恭谨地回道:“到底十指连心,疼是会有一点的。但是若碎瓷片不取出来,皇子妃的伤口便好不了,两相权衡,越早取出来自然越好。”

“嗯。”沈云琛听了这话,大掌一挥,便将顾时欢受伤的右手整个儿握进了掌心里,只余下受伤的那根指头竖在外头。

顾时欢被他牢牢握住,也只好咽下所有害怕,忐忑地看着张大夫。

张大夫又叫秋霜取来一盏灯,从各色银针中挑出了合适的一根,放在跃动的烛光中淬火。

待到差不多时,他开始将银针对准顾时欢的手指头,还深怕别人误解他的医术,一边向顾时欢扎去,一边解释道:“由于碎瓷片深入皇子妃的皮肉里,因此老夫只好先将周围的皮肉戳开,才好将碎瓷片挑出来。”

其实实际上并没有张大夫所说的这般可怕,可惜这张大夫用的字眼却着实骇人,顾时欢听了直想哭,不由得往沈云琛身边微微靠近一些,好像这样就能将痛度到他身上一般。

沈云琛也说不准自己是什么心思,察觉到她靠过来时,他也不动声色地靠过去,同时暗暗握紧了顾时欢的手。

顾时欢盯着银针朝自己越来越近,本来以为她会动弹不得了,但是面对伸过来的银针时,害怕的本能终究战胜了一切,就在银针即将戳上她的伤处时,她猛地一挣,竟真的小幅度地抖动了一下。

银针差点刺到别处,张大夫赶紧将它收了回来。

沈云琛有些头疼:“娇娇,不要乱动,碎瓷片必须取出来。”

顾时欢也很无奈,银针过来时,她的手仿佛就不是自己的了。

可是在沈云琛的目光下,她只好硬着头皮保证:“好,我一定不动了。”

结果银针再次过来时,她又禁不住往回缩。

这次张大夫收回得不及时,结结实实往她指尖上扎了一针。

顾时欢倒吸了一口气,沈云琛则责怪地看着张大夫。

张大夫更无奈,如果不取出来,殿下会怪罪他,如果弄伤了皇子妃,殿下还是会怪罪他。可是皇子妃的手总往后缩去,他能有什么办法?

“我来。”沈云琛果决地从张大夫手里拿过银针,往火上重新淬过。

然后一手握住顾时欢的手不让她乱动,一手拿了银针准备将里头的碎瓷片挑出来。

他在战场多年,也曾自己处理过伤口,知道处理此类伤口时最忌拖泥带水,要的便是狠绝快速。

顾时欢慌了:“等、等等……”他的样子可比张大夫恐怖多了,顾时欢的小心肝砰砰直跳。

沈云琛没有立刻下手,只是突然很认真地问:“娇娇,待会儿午膳想吃什么?”

“嗯?为何突然问起――嘶!”

随着顾时欢一阵短暂的抽气声,沈云琛十分快速准确地将罪魁祸首挑了出来。

挑出来之后,反倒没那么疼了,最恐怖的其实是未知的痛楚。

沈云琛看了一眼顾时欢的伤处,上药的部分索性也不假手于人了,他问张大夫要了药膏,便悉心地涂抹在她的指尖上,最后再稳妥地包扎好。

处理完毕,沈云琛便送走了张大夫,回来之后,便又将方才的问题问了一遍:“娇娇,待会儿午膳想吃什么?”

经过这么一遭,两人话也说过了,再闭起嘴来闹别扭好像就真成小孩子了。

顾时欢看了他一眼,道:“午膳还早,我先想想。”

沈云琛当他们认识多久了啊,她才嫁进来两天,连府中的厨子还不认识,哪里知道那些厨子做什么好吃呢。

沈云琛只点点头:“想到什么便让厨房去做,从此六皇子府便是你的家。”

顾时欢心头一跳,他似乎又在重复之前的意思,难不成……真要生米煮成熟饭?

她心里可有些纠结呢,虽说沈云琛又俊朗无双,又人才出众,脾气……嗯,除了有时候差些,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好的,但是、但是娘亲向来教导她,若是要一辈子走下去的人,一定要挑自己喜欢的,如此一生才不枉负。

可是,她还没觉得自己喜欢沈云琛。

嫁给他也是迫不得已。

当然,她没想着以后红杏出墙。既然嫁进了六皇子府,她便打定主意安分做个六皇子妃,但是她想着的是做一个尼姑一样的六皇子妃,可没想吃肉啊!

顾时欢思虑再三,将秋霜遣走了,准备同沈云琛说个明白。

此刻,安静的厅堂内只有他们两人,顾时欢闭了闭眼,一鼓作气地张开了嘴……然而说出来却成了:“今日为何回得这么早?”

沈云琛道:“父皇今天罢朝了,我才出府不远,便接到消息了。”

“哦……”

沉默。

沈云琛突然问道:“娇娇,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?”

顾时欢咬了咬唇:“你知道……我为何要嫁给你吗?”

顾时欢原本被腹痛折磨得脸色发白,却在被沈云琛听到月事后羞得涨红了脸,此时盖头被挑开,她只好抬头望去。此时她双颊酡红,眼眸含水,精心打扮过的妆容比那日还要明艳动人。

沈云琛有一瞬间的失神。才问:“怎么了?我听你的声音……似乎不好受。”

顾时欢差点没忍住翻白眼的冲动,这叫她怎么好意思跟他说?只好道:“没事……你叫秋霜来。”

“我已叫她歇去了。”沈云琛干脆将红盖头全部挑开,俯身看着她,“有什么事,你跟我说也是一样的。”

他实在有些直白:“我刚才听到你说来月事了,可是这方面需要我帮忙?”

顾时欢:“……不需要。”

沈云琛看到她额头上冒出的细密汗珠,便知道她在逞强:“你现在很难受。”

这不是废话么,顾时欢在心里翻了个白眼,可是她又不能说出来。她不是个动不动就害臊的人,可是当下这情况,她脸皮子再厚都不好意思跟一个不熟的男子说自己因月事腹疼。

――虽然这个男人从今天起便是她的丈夫了。

想到这里,顾时欢又有些庆幸来了月事。她滚烫着一张俏脸,顿了片刻,犹自强装镇定:“……我没事。” 其实心里又急又羞,简直不想理他。

分明有事。沈云琛道:“你我既然已成夫妻,就不必避讳这些了。告诉我,你怎么了?”

他刚从军营归来,还改不掉直来直往的强硬。虽是询问,语气却如同命令。

顾时欢脸上一僵,沈云琛的话落入她耳中,就像拿丈夫的架子压她一样。一时她也不知道哪里突然冒出来的火气,这会子脸皮也不顾了,气呼呼地骂:“你是二傻子吗?这还要问!我难受死了,浑身累,肚子疼得像给人捅了一刀,叫你给我找秋霜来也不肯……好么,你既然这么诚心想帮我,就去给我拿条骑马布来,其余的你也帮不上什么,我自己熬着去。”

她将“骑马布”三个字咬得极重,故意想臊一臊他,顾时欢本来就比一般女子脸皮稍微厚一些,生气的时候更是无所顾忌,也不管最后臊到的会是谁。

然而她却碰上了克星,一般男子听了这话要么气得发火,要么臊得去叫丫鬟过来了,而沈云琛被噼里啪啦骂了一顿,却只抓住了一个重点:“你腹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