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救赎病公子失败后第15节(2 / 2)


  这样有风骨的郎君,又怎么会去杀人。

  然而夏姨娘的狰狞的面庞再一次浮现在江晚宁的眼帘。夏姨娘当时指着瑕玉轩的方向,一字一句、字字泣血地道:“你自己去问他!倘若我今日有一句假话,天打雷劈、不得好死!”

  江晚宁抿抿唇,想问,问不出口。

  一边江愁予已放下了手边书册,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柔荑细细查看伤势。他道:“看起来好多了,这两天注意莫要碰水……今夜不知怎么回事,瞧着妹妹话少了许多。”

  江晚宁心中一紧,几乎要脱口而出了。

  “四哥哥——”

  只听“轰”的一声,院外大门遽然破开。

  江晚宁下意识地拽紧他的衣袖,听到了愈来愈近的脚步声。脚步声沉重凌厉,每一步踩踏声像是带了极大的恨意碾磨在地上,此人绝不会是恭顺的安白,更别提瑕玉轩的两名婢女了。

  她有些怕,惊道:“四哥哥!”

  江愁予抚着她的发顶,修长指尖顺着光滑发丝划到她的后颈,安抚一般摩挲着那一块细腻皮肉。他眉目低垂着看不出神色,声音如往常安稳,道:“莫怕。”

  “是……是谁?”

  江愁予环视一圈狭□□仄的室内,见书桌边安置着一直空的储物柜,恰好容得下她。他道:“委屈妹妹在里面藏一藏了。别的不需要妹妹做,只需记的,不论外边儿出了什么事都不要出来。”

  江晚宁原想开口问问,然而触到他显得凝重的眼神,便听话地钻进了储物柜中。好在储物柜未曾落锁,她能透过一道窄缝看清外边的光景。

  在她钻入柜里的刹那,书房的门被破开。

  楚国公踉踉跄跄地跌进房间,玄黑蟒袍在夜风中凌厉狂乱地舞动。他倏而抬起脸,被酒气灼烧得通红的双目死死地盯住面前的儿子。

  他的脑海中不断盘旋着夏筝的詈骂。

  “当年我与我夫君锦瑟和鸣,若不是你横叉一脚,我岂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!旁人都称赞你大度,容得下一个二嫁的女人,殊不知你心里装了个怨妇!”夏筝面露疯态,“杀了我夫君不说,又错杀了腓腓的父亲,又害了腓腓娘亲缠病多年,郁郁而终……”

  “江鹤,我承认我是斗不过你了!我本来是能和你好好过日子的!”夏筝颓然地,“你们父子都是畜牲,你夺得了□□,谁知道他勾了我的腓腓去做什么!倘若他没有回来的话,我是能安安分分做你一辈子的妾室的!可如今他回来了!”

  楚国公拖曳着长鞭,慢慢地靠拢。

  江愁予不露痕迹地往后退了退,立在储物柜前。他看着楚国公酒后失态的狼狈,唇角攀升,流露出几分戏谑之色。

  堂堂国公爷,焉能容得这般取笑?

  楚国公面上闪过犀利之色,高高抡起手里的软鞭,随着呼呼作响的风声,一道快似闪电的黑影结结实实地劈在江愁予的身上。

  他是个病弱郎君,怎能承受如此鞭笞。

  一声低弱闷哼自他的薄唇之间溢出。他被外力迫得后仰,单薄身子撞在储物柜上发出一声钝响。他似察觉出储物柜里藏着的小人儿想要出来,倾力压在柜门上。

  楚国公咆哮着:“你为何要回来!”

  “你若不回来,她和我便能好好的!”

  “孩儿不明白。”江愁予闷声低喘,鬓边墨发被涔涔薄汗濡湿,“孩儿知道自己惹得父母厌弃,鲜少在父母面前露面。且孩儿伶仃在外漂泊时怕为父亲惹来麻烦,从不敢以楚国公之子自居,年长后见……见旁人父母舐犊情深,盼着返回家中,亦能从指缝里捡几分双亲疼爱。父亲要给孩儿定罪……总该给个说法罢。”

  楚国公怔立在那,扬鞭的手可笑地滞在半空。他头一会儿见到面前的儿子服软,即便第一次鞭笞他时,他只是一声不吭地挺直脊梁。

  然他怎会知道这话是讲给另一人听的。

  楚国公厉声道:“你同她断了来往!”

  他答道:“不。”

  一个酗酒的疯子是毫无理智可言的。楚国公心里澎湃翻涌的愤怒,化作了一道道凌厉的鞭风抽打在他的身上。一道道撕裂的伤口汩汩冒出稠浓的鲜血,将他的衣袍染得通红。

  他依旧执拗地:“不可。”

  他沙哑的声音随着一道道加重的鞭声虚弱下去。他痛苦地闭目,纤长睫毛脆弱颤抖:“阖府上下只有妹妹待我好……除非是她不要了我厌恶了我,不然我是不会放手的。”

  晦暗的储物箱内,江晚宁紧紧蜷缩的身子不断地颤抖。她没想到温柔的姨娘会把此事上状给爹爹,更没想到被京城百姓誉为玉郎的文雅爹爹会对自己的儿子痛下杀手。

  爹爹姨娘怎么会是这般模样。

  她只能听着外边咻咻的鞭风,淌泪不止。

  她知道自己在这时候不能出去,倘若被爹爹瞧见了她在四哥哥的书房里,会让四哥哥陷入更加不幸的境地。她只能听着他孱弱的呼吸密不透风地钻进耳朵,却什么都做不了。

  不知过了多久,鞭声才淡了下去。

  凌乱的脚步声响起,楚国公筋疲力尽地揉动着发酸的手腕,顺着蜿蜒的血水走出了瑕玉轩。

  第17章

  安白一入院门,便知事情不好了。

  幽幽亮亮的月色倾洒在院里,将树木的影子拉长。安白常年待在郎君身边,亦懂得两分武功,他能察觉到前前后后有十几双眼睛匿在黑暗的边缘愤怒地眨动。

  苏朔沉重的声音自树冠上掷下。

  “我不方便进去,安白你快去看看郎君。”

  安白面色一瞬变得凝重,阔步走向书房。

  书房门大敞,丝丝冷风在不大的环境中游弋,使得整个房间内充斥着一股血腥味。年轻郎君屈膝靠在储物柜上,一道道绽开的伤痕将他如玉琢磨的表象撕扯得粉碎。

  血色滴滴答答地顺着衣袂流淌,在他的身边汇聚成腥臭刺鼻的红色滩涂地。偶尔飘过来几声微弱的哭声,与郎君隐忍的呼吸交缠在一起,猛烈撞击着安白的耳膜。

  安白动了动,右脚磕绊到椅子发出声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