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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后万安第25节(2 / 2)

  裴行昭扶着太皇太后向外走,“您到宴息室喝杯茶,用些点心。”

  太皇太后束手无策,只能听她的,“你看着情形应对,需要我出面的话,知会一声便是。”

  “好,多谢。”

  裴行昭回到案前,又画了几笔,皇帝、晋阳和数名朝臣命妇进到书房。

  皇帝脸色铁青,行礼后道:“母后,那起子混帐要反天了!他们说事情关乎您,有必要听听您怎么说,朕便带他们过来,好生说道说道。不论如何,朕是绝不会由着他们胡闹的!”

  他先表态了,裴行昭心里就有数了,颔首一笑,唤人给他和晋阳搬来座椅,上了茶点。

  朝臣、命妇分左右而立,向裴行昭行礼问安。

  裴行昭将他们一个个望了过去,姚太傅、镇国公、右都御史、顺天府尹和各自的夫人,另有张阁老、宋阁老。

  “起来说话。”裴行昭吩咐道。

  众人起身后,张阁老、宋阁老下意识地站到皇帝近前,与姚太傅等人形成对峙之态。

  裴行昭单刀直入:“听说是为了恢复殉葬制的事?”

  “正是。”皇帝气哼哼的,“他们简直疯了!”

  姚太傅上前一步,道:“太后娘娘,此事因太皇太后而起……”

  “因谁而起不重要,重要的是你们提出来了。”裴行昭轻抚着案上的画纸,“你们有心恢复,可是实情?”

  姚太傅默认。

  裴行昭问:“可想清楚了?”

  姚太傅道:“太后娘娘,殉葬制起源于开国老祖宗……”

  “不用跟哀家长篇大论。”裴行昭在书案后踱了两步,手撑在案上,“早先跟你们啰嗦的还少么?哀家只是要问你们一句准话,想清楚没有?”

  “自然是深思熟虑之后,才进宫上折子面圣。”姚太傅抬起头来,有恃无恐地望着裴行昭。

  裴行昭轻叹一声,“放着安生日子不过,琢磨那些惨无人道的事情,这种东西,活着的确多余,寻个由头处置了,未尝不是好事。”

  皇帝早被气得五迷三道了,脑筋竟出奇的灵光,此刻听出太后的言语别有深意,心中不由一喜,“母后作何打算?您说来听听,朕一定照办!”

  作者有话说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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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31章

  姚太傅鼻子都要气歪了。皇帝自进门来, 对太后就是“这些人要给我气受,您得帮我收拾他们”的样子。

  不论如何, 他都不能直接挑衅帝王, 便只是望着裴行昭冷笑,“太后娘娘这话可是大有听头。恢复殉葬制怎么就成了琢磨惨无人道之事?又说什么活着多余,难道我朝有杀先帝托孤的重臣的刀么!?您进宫的日子不长, 言辞却是明显不如以往缜密了。”

  裴行昭睨着他,神色已是冷如霜雪, “杀托孤重臣的刀,有或没有, 全在这重臣做不做人。说到这儿,哀家少不得问太傅一句, 我朝有没有对官员用的刑罚?”

  若无特旨,不但本朝没有, 诸多朝代都不允许对官员动刑, 哪怕他是戴罪之身。

  姚太傅反问:“太后似乎有所指,说的是哪一桩事?”

  “你心知肚明。”裴行昭直言不讳,清越的语声透着冷寂, “陆麒、杨楚成入狱时,先帝在外征战, 皇上与张阁老南下安民,姚太傅监国。

  “你办的第一件大事,便是着三法司缉拿关押陆、杨二人,动大刑审讯。二人入狱第二天开始,便受尽刑罚。

  “我朝文人考中举人, 进公堂便不需跪, 便是七品小官获罪, 在堂上亦不需跪,三品以上大员更可落座答话。

  “两个铁骨铮铮的儿郎,入狱十余天便奄奄一息。

  “这般做派,好意思说哀家言辞不缜密?也好意思提及我朝律法?”

  晋阳不悦地斜了姚太傅一眼:说点儿什么不好?把话往规矩纲常上引,不是上赶着找不自在么?

  姚太傅却是不以为然,哼笑一声,“那桩案子已过去三年之久,臣的确有过失,先帝也已降罪。太后娘娘旧事重提,是不是不满先帝当初的决断?”

  “哪里轮得到哀家不满?先帝当初明发圣旨,废除殉葬制,到今日不也要被你推翻么?”

  “老臣效忠先帝数十年,如今先帝给太皇太后托梦,臣自然不能装聋作哑,要继续为先帝尽忠分忧!”

  “为先帝尽忠,这话说的可真好。”裴行昭面上的笑意冷然,如一朵晶莹的冰花,“先帝也要太傅及子嗣为皇上尽忠,太傅是否也无异议?”

  姚太傅语声铿锵:“自然没有!”

  “要的就是你这句话。”裴行昭神色稍稍缓和,转向皇帝,“殉葬这回事,翻阅史书,纵观前例,为帝王殉葬者,多为嫔妃、宫人、侍卫,臣子殉葬的先例,似乎也有不少?”

  “正是!”皇帝大力颔首。

  “姚太傅等人请皇上恢复殉葬制,姑且认为是出于一腔忠孝之心,那么,哀家斟酌着,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行。历代帝王的吉壤、殉葬的人与物什,都该早做打算,毕竟,便是得以长生,迟早也有羽化登天之日,皇上说是不是这个理?”

  “是,是啊,母后说的极是。”皇帝笑起来,晓得她这次也是说三分留七分余地,当即愉快地开动脑筋,完善起细节来,“迟一些朕去问问皇祖母,听听父皇给她老人家托梦到底是怎么说的,有没有说觉着无趣,要姚太傅、镇国公、右都御史、顺天府尹去做伴,闲来也能畅谈在世时的丰功伟绩,展望一番日后天下是何光景。”

  姚太傅额角的青筋非常明显地跳起来。他没把裴行昭激怒到发疯发狂的地步,她却把他拉进了言语编织的杀机四伏的陷阱。他上前一步,张口欲表示反对,才意识到自己没有这种资格。

  镇国公神色一凛,悄然转头,狠狠地瞪了姚太傅一眼。他就说,这事情没戏,让裴行昭否定自己以前的主张,除非先死一片。瞧瞧,这不就来了。

  右都御史和顺天府尹差点儿就跪了。他们是无辜的,是被强绑着上了这贼船:他们受过姚太傅的提携,恩情总是要还的。

  四位诰命夫人额头沁出了汗。皇室殉葬,怎么就殉到自己夫君头上了?记得皇上以前也没这么歹毒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