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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5节(2 / 2)


  要不然组织不可能给博士推荐毛小英,毛靖也不可能进工作间。

  但是他在感情上也不提要求,工作上,薪酬上也没有任何问题,这都一个多月了,博士多方观察,也没见他跟谁联络,那他为什么要干那么大的事情?

  不说邓昆仑想不通,就连在梦里可谓阅了一遍人生的苏樱桃,也想不通。

  只为了感情,毛靖至于冒那么大的险吗?

  这天晚上,苏樱桃刚躺下,正在加班的邓昆仑突然来了,一把推开门,就说:“小苏,你大概又得帮我点忙了。”

  下意识的,苏樱桃觉得,是不是毛靖要偷电缆的事情,有个准确的眉目了。

  今年过年早,现在是2月底,也才刚刚过完年。

  苏樱桃于是翻坐了起来,问邓昆仑:“到底怎么回事,你这么着急的?”

  “你下来再说吧。”邓昆仑看起来,有点垂头丧气,然后说:“这件事情,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。”

  他带着苏樱桃,去的是自己在楼上的办公室,而且在门口,邓昆仑先停了下来,然后说:“秦露那个女孩子,本质上不坏,而且工作干的特别好,她是个人材,所以她今天犯的错误只有咱们俩知道,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,好吗?”

  苏樱桃明白了,秦露是个重刑犯,她在秦工的活动区域,按理来说就只能在博士的工作间里,就连上厕所,都应该要回到秦城监狱才能上,但今天,她不知道用什么方式,居然跑到博士的办公室里来了。

  是,秦露是个从美国回来的女孩子,据说回来的时候,也才20出头,在牢里呆了四年,今年才24岁。

  而现在,博士的工作间里有一部分的男孩子,在为了她争风吃醋。

  但是显而易见,她真正喜欢的,是博士这个导师。

  她今天晚上跑到博士办公室,该不会是来向博士示好的吧。

  邓昆仑深吸了口气,看左右没人,就把门给打开了,苏樱桃抬头一看,果然,秦露就在里面。

  不过就在苏樱桃出现的那一刻,秦露本来是坐在椅子上的,立刻站了起来,就说了一句:“邓博士,你可以不接受我的好意,但没必要找你的妻子来吧,你这是想让她侮辱我吗。”

  邓昆仑看苏樱桃愣着,解释说:“秦露今天晚上借着加班留了下来,结果一个人悄悄跑出工作间,到办公大楼来找我了,还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讲给我听,但她是学生,我是老师,对于她这种犯错误的行为,我深表憎恨,我的妻子眼看临产,她作为学生,三更半夜到我的办公室来谈事情,这不仅是法律上的犯罪,更是道德上的不检点,小苏,你来问她吧,看她想说什么。”

  导师的妻子正在临产,作为工作间的学生,秦露三更半夜跑到导师的办公室里来谈事情,不论是任何事情,确实于法律上,于道德上都是犯了严重的错误。

  好吧,看在博士对此有觉悟的份上,不是偏袒自己的丈夫,苏樱桃打算原谅邓昆仑。

  当然,她这几年不论在任何情况下,再艰难的时候,也没跟邓昆仑红过脸,也恰恰是因为,他这种不论在道德方面,还是在工作中,不仅仅有过人的智慧,而且一直谨守着一种东方式的,古老传统中的,作为一个知识分子的清高和严厉的,某种美好品德的原因。

  倒不是说他有多爱她,或者某一个女人。

  邓昆仑最爱的永远都是自己的工作,但同时,他看待一个人,不论是男是女,他在对方色相上的停留,远远不及工作能力更重要。

  看得出来,因为秦露今天犯了错误,他很生气,气到甚至语无伦次。

  更多的应该是痛惜,一个好好的女孩子,他替她争取到了来秦城监狱的机会,还让她在服刑的情况下能够在工作间里工作,学习。

  这都是无价的资本。

  等她将来出狱,她将会成为一个于国家来说特别重要的人材。

  可是她居然昏了头,三更半夜脱岗,在秦工的办公楼里逛来逛去,这要叫监狱知道,至少得多加她三年的刑期,而且她将永远没有机会再来秦工工作。

  且不说这个,苏樱桃看秦露一直噙着冷笑,于是说:“说说吧,你这么晚来找博士,到底想跟他谈些什么?”

  “我不想说,我什么都不会再说了。你们是想举报我,还是想怎么样,全随你们的便。”秦露坐回了椅子上,突然抬起头,对着苏樱桃就说了句:“中国古语里有句话,叫恨不相逢未嫁时。婚姻和爱情之间,真正道德高尚的人即使不爱,也会坚守婚姻。这,就是我对今天这个局面的理解。”

  邓昆仑皱着眉头,显然不太理解对方为什么要说这么一句话。

  但苏樱桃是个女同志,她很明白,这小丫头的意思是,自己只是跟邓昆仑结婚比较早,而这个男人心里对自己的道德要求很高,所以才不会放胆去爱她。

  要是他和她相逢在未嫁时,他肯定会爱上她,而不是苏樱桃。

  这可简直是,小姑娘因为淫秽照片而入狱,这个社会的残酷,应该已经给她上了很现实的一课了。

  她却连最基本的社会法则都没有搞懂。

  看来,苏樱桃是得给她好好上一课了。

  “秦露同志,工作就是工作,生活就是生活。你是博士的学生,他耐心的教导你,是希望你能在工作上向他学习,尽可能多的学习他传授给你的知识。在你想来,他是因为先跟我结婚了,才不会理会你抛给他的橄榄枝。但我觉得相比于此,他更生气的是他每天辛辛苦苦,在教你很多东西,而你做的每一件事情,都是在讨好他。这样的女性他曾经认识一个,名字叫kate,你应该也认识。”

  苏樱桃顿了顿,又说:“kate在生物学方面也很优秀,表现的甚至比你更好,但博士现在提起她,说的最多的是对她的惋惜,因为你们浪费了他大把的时间和精力。一个人短短在世几十年,有多少精力和时间能用来浪费?假设七十年的寿命,前三十年都要用来学习,后二十年你将老去,百病缠身,你算算,一个人真正能用在工作上的有多少年?而你现在占着的,可是很多人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工作机会。外面有多少资历,学识比你更加优秀的同志们,还在戈壁滩上种树,你占着位置,却只想着跟你的导师谈情说爱,这就是你的工作觉悟?”

  邓昆仑在面对女同志的时候,向来嘴拙。

  而且他生气的,确实是秦露浪费了他大把的心血,到头来,为了所谓的爱情不管不顾,甚至不惜自己要被判重刑。

  一个学生一旦这么做了,邓昆仑不就白培养她了吗?

  他希望自己付出的所有时间都在对的人身上,为此,他甚至在妻子整个孕期,都很少陪着她。

  可这些年青人完全不理解他,那么的任性,把自己当个玩笑在开。

  甚至不顾,她这么一冒险,万一给人知道,得牵连整座秦城监狱,甚至整个红岩军区。

  秦露愣了好半天,抿着唇,似哭不哭,但就是不说话。

  “你要没什么话说,现在就回工作间,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,你以后还能在博士的工作间工作,但你要是有什么话要说,秦露,害自己,也别害了邓昆仑和红岩军方,秦城监狱,乃至整个公安部。因为你半夜私自跑出来,这叫外面的人知道,整个红岩军方和公安系统,会有几百人被撸职,进监狱。”苏樱桃顿了顿,又说:“你这份爱太沉重,太可怕,我估计博士受不起。”

  秦露憋了很久,才说:“我只能说,小心金芯电缆吧,别的我不想多说。”

  果然是金芯电缆。

  苏樱桃于是又是一声冷笑:“你觉得金芯电缆出了事情,跟你无关?小姑娘,金芯电缆一旦出了事,计划中的五颗卫星就无法正常发射,你以为只是延后工期,重新造电缆那么简单的事,不是那样的。这个国家的革命派,一直在虎视眈眈的盯着博士的工作间,盯着你们这帮□□,电缆一旦丢失,到时候革命派会卷土重来,甚至把革命闹进博士的工作间,你以为已经过去的武斗也将会重新降临到你们身上,在戈壁滩上,你们受过什么样的苦,在这个工作间里,还得重新受一遍。”

  苏樱桃顿了顿,又说:“小姑娘,爱情是特别昂贵的东西,我从来没奢望过爱情,即使在邓昆仑身上。因为我知道,在这个年月寻找爱情就等于是在找死。你是找过一次死的,还想找死,随便你吧,没人管你,因为你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别人怜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