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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55)(2 / 2)

  那眼前的悲剧是不是可以避免?

  虽然那样的话,可能他和沈笃之间就会彻底为之前的荒唐画下句点, 可眼前,有些事情的结束似乎也已经不可避免了。

  他的脚步稍驻,但也就那么短短几秒的时间,托着邹允的担架车被护士稍稍推远,他的眼神终于还是离开了窗外那个寥落的身影,快步跟了上去。

  邹允失踪了五天,于是他这五天也没有睡好,终于在邹允的病床前,他趴在床边忍不住闭上眼睛小憩;只是因为知道邹允情绪不稳定,之前就有拔掉自己输液管的前科,他就算睡着也紧紧握着邹允的手。

  还好就像医生说的那样,在营养液一点点流进邹允的血管后,他很快苏醒过来。

  可清醒的邹允才更让人心疼。

  他苍白的脸上眼眶凹陷,之前本来就不小的眼睛显得更大了,盛满了惊恐和和无助,似乎在病房里寻找着什么。

  唐堂知道邹允是怕看见肖飒,于是他一遍遍地安慰着,企图平复对方的恐惧,得到的结论却是

  邹允已经彻底失声了。

  他紧张地转头就要去找医生,可邹允却更紧张地把他抓住,像是溺水之人死死地拽着最后一棵救命的稻草。

  这时候他心疼得满心满眼都是邹允,并不会知道病房门上方便护士巡房的那一小扇玻璃窗外

  看见唐堂心疼地抱着邹允,肖飒本能地上前,差点就要打开病房的大门,却在最后一刻被沈笃拦住了。

  肖飒看到的东西,沈笃也都看在眼里。

  *

  终于安抚好邹允,做完一系列检查,在排除一切器质性病变的可能性后,医生初步将邹允的情况诊断为PTSD,创伤后应激障碍;由于邹允不愿意配合,进一步的确诊和治疗已经无法继续下去。

  好在邹允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碍,他一心只想出院,唐堂就只想带他回西雅图去

  那里的一切,本该就是属于邹允的。

  他轻声细语地安抚着邹允情绪,心疼地看着曾经像杂草一样看似柔弱随风,实则坚韧无比的邹允已经遍体鳞伤,对身边的一切都小心翼翼。

  小时候在孤儿院,从来都是邹允照顾他、保护他,把自己的一切甚至是此后的人生都毫无保留地让给他;这还是第一次,邹允居然脆弱得需要依赖他。

  在意识道邹允对自己的依赖后,他不止想把一切都还给邹允,还想给邹允自己能给的最好的,无论是物质还是保护,可邹允却问他

  为什么,对我这么好?

  看着已经不能说话的邹允犹豫地在纸上写下这句话时,唐堂喉间哽咽。

  邹允的一生到现在短短二十几年,二十七岁前的安稳人生,想也不想地就让给了唐堂,二十七岁以后的生活又这样生生被肖飒撕扯得粉碎。

  可邹允究竟做错过什么?

  唐堂想不明白,只是觉得这样的邹允太让人心疼了。

  如果能让现在的邹允安心一点,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愿意做。

  邹允,我喜欢你。

  他并不觉得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纯粹是为了安慰,因为他已经喜欢邹允好多好多年了,只是眼前画面一闪而过,是沈笃的手攀上他的颈子,温热的鼻息拍打在他的耳边。

  沈笃的眼睛太好看了,慵懒又勾人,活脱脱就是建国后不让成精的那种妖孽,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蛊惑了,是沈笃,也是这些年爱而不得的孤独。

  他的爱而不得,从来都是邹允

  只应该是邹允,只可以是邹允。

  如果可以早一点说出来,不止有可能避免邹允和肖飒的悲剧,他和沈笃之间也不会发生那么多阴差阳错。

  对不起邹允是我太蠢了他哽咽道:居然这么晚才知道。

  在心底尘封十几年的往事被再次提起,关于那副油画,和远在美国、已经过世的那对养父母,他觉得如释重负

  终于,从今天开始,他可以把原本就属于邹允的一切都还给邹允了。

  然而邹允的反应却异常的平静,只是淡淡地摆摆手,示意唐堂一切都过去了,不用放在心上。

  看着邹允的眼睛在尽管经历了这么多以后,有恐惧,有胆怯,但却藏不住他最初的善良和天真,他真的心疼极了。

  他太想要给这个单薄的肩膀以依靠,给这颗受伤的心灵以慰藉,却发现自己束手无策。

  很诡异的,他居然在这时候想起了邹允被肖飒带走那晚,他和沈笃在别墅里彻夜买醉的画面,他们在彼此的面前撕开童年的疮疤,互相袒露彼此的伤口,也互相慰藉

  有那么一个瞬间,他和沈笃,好像是要接吻的。

  也许只有热爱和亲吻是治愈一切伤口的良药。

  他不知道自己是想要给邹允相同的治愈,还是想要为他和沈笃的一切画下一个一直躲避的句点,总之在这一刻,他鬼使神差地俯下身,小心翼翼地,缓缓靠近邹允。

  这不是他的初吻,但他也不像以前一样去思考这样的自己还是不是配得上那么干净、美好的邹允了。

  邹允依然是干净、美好的,跟之前自己跟沈笃间荒唐的拥吻不同,没有酒精的催化,没有荷尔蒙的味道,他很清醒

  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要吻邹允。

  邹允却偏偏头无声地躲开了这个吻。

  唐堂无奈地笑笑

  果然在邹允心里爱过的,只有一个肖飒;即使这种爱已经无法成立,不再继续,他也没有办法爱上别人。

  唐堂嘴边说着没关系,却不知道在自己内心深处,失望和坦然,哪一个更多。

  而此刻的病房门外,肖飒还紧张地守在门口,眼神总是忍不住瞟向那个窗口的方向。

  他什么都看到了,却什么都做不了。

  早上发现邹允昏迷后,他的电话打给了唐堂,而不是沈笃,是因为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明白,无论多么不情愿,这一次,他都必须放手了。

  他一直觉得,离开邹允,他就会死掉;可是继续留在他身边,死掉的那个人就可能会是邹允。

  如果他们之间最终只有一个人能活着,那在把电话打给唐堂的时候他就想好了

  没有什么,比让邹允活下去更重要。

  沈笃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,只把玩着自己指尖没有点燃的香烟,余光看见肖飒紧攥的双拳。

  既然知道看了会难过,为什么还要看?

  他戏谑地问道。

  肖飒不愿意承认,也许每一眼,都可能是他见到邹允的最后一眼,他只是嘴硬地指了指自己手里的文件。

  我只是想把东西给他,但

  从早上肖飒的电话打给了唐堂而不是自己,沈笃就明白了,这一次,肖飒是真的选择放手了;但从之前在门外看到唐堂和邹允的那个拥抱开始,他也明白,自己和唐堂之间的一切都结束了。

  之后他不再关注那道门里发生了什么。

  肖飒想再看邹允哪怕最后一眼,他却再也不想面对唐堂了

  他不想自己变成下一个肖飒。

  你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肖飒,折断了手里的香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