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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45)(2 / 2)

  升麻言斐看着戚景思手中空空的药匣,下唇颤抖,小声道:《神农本草经》有云,主解百毒辟瘟疫。

  从小被眼疾所累,他虽没有久病成医,但识字后也读过几本医书。

  这位小哥。言斐转身朝身后带路的人微微欠身,能不能麻烦您回去问问族长,可不可以在村里找一个能识得药材的人,在这狼藉里寻寻,可还能寻出这味叫升麻的药来。

  另外,还要劳烦您再带我去其他药铺瞧瞧。

  至村里发生洗劫药铺的事件后,说是为了保护药材,所有的药铺医馆都尽数被官家查封;再之后几位郎中接连病故,县丞抛出了所谓的瘟神之说,又找来所谓大师几经渲染,使走投无路的村民深信不疑。

  所以药铺医馆至被查封后,便没有人再打开瞧过。

  待戚景思、言斐等人一整天忙活下来才终于发现,整个莜县的升麻只怕早就全都不翼而飞了。

  莜县这场瘟疫的内核里,藏着的是戚同甫非法圈地征粮的秘密,这是掉脑袋的罪,大概从一开始,他就没想过要给这几千人留下任何生机。

  重新回到葛家小院的时候,气氛已然沉重非常。

  这我们家也只有这些了葛大嫂对着桌上的几个糙面馒头和小菜,局促地在围裙上不停地搓着手,委屈几位恩公了

  她的眼神充满歉意,但仍然遮不住内里的期待。

  而她身后,两个半大的孩子扒着母亲的腿不停地往外探头,咽着口水。

  都没吃呢罢?言斐有些心疼地招呼道:一起?

  不了不了!葛大嫂一边摆手,一边把两个孩子往身后拦,厨房还有多的,女人跟孩子哪能上桌,我们去厨房吃就是了。

  也不等言斐再说什么,她说完就拉着两个孩子,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屋子。

  房中三个少年面面相觑,默默地走到小桌边坐下,筷子在那碟小菜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,却是食不下咽。

  戚景思的筷子不小心跟言斐的撞在一起,筷子碰掉时带出一小块腊肉碎渣。

  怪不得方才葛大嫂身后的孩子瞪着桌子直流口水。

  言斐心下实在不落忍。

  跟言毅和戚景思不一样,他是真没见过这样的苦日子,就算去年在汀县的河堤上遭过罪,也是因为受灾。

  实实在在有人在生活里就苦成这样,他还是第一次见。

  我去倒口水喝!

  他倏然起身,言罢就转身跑出了房间。

  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门边,他悄悄掀开棉布帘子,瞧见葛大嫂哄着两个孩子,吃的是灶台上几个干瘪的老苞米。

  从进门开始,葛大嫂眼睛里明明就满怀期待,但大约也是瞧出三个少年情绪低沉,她小心翼翼地不敢开口问,大概是怕得罪了自己男人最后那点希望。

  房间那一碟小菜和几个糙面馒头不算好东西,可也已经是这个家最能拿的出手的吃食了。

  言斐鼻梁一阵发酸。

  葛大嫂把他们当成了最后的希望,真就像菩萨似的供着深怕开罪,他却只能让这个无助的女人失望。

  葛大嫂他愧疚地掀开帘子,几欲哽咽,对不起

  葛大嫂闻声回头,看到言斐那张内疚痛苦的脸,傻子也能瞧出不对。

  她哆嗦着把苞米放回面前的小竹筐里,抱起身上的孩子放在地上,扶着灶台颤颤巍巍地起身。

  你们她双唇不住地颤抖,说不出一句整话。

  对不起,葛大嫂,今晚就要在您院儿里叨扰一晚了。

  身后是熟悉的声音,言斐一回头,看见戚景思那双有力的大手已经自然地揽住了他的肩膀。

  今儿去村里找药没找齐,缺一味我们明儿去地里挖。戚景思客气道:还要麻烦您给准备些挖药的用具,锄头、背篓什么的。

  诶、诶、诶好好葛大嫂连连应声,双手在围裙上无措地来回蹭着,那我我这就给你们收拾床铺去我

  方才几乎熄灭的希望在这一刻重燃,让这个朴实的乡下女人有些语无伦次。

  哦,对了,东西东西我都备好房门口,明儿你们一出门就能看见

  还有什么她低头左右看看,连忙对身边的孩子吩咐道:大崽,去,你赶紧带弟弟睡觉去。

  没事儿,那葛大嫂您先忙戚景思礼貌地答着,说了轻轻推了把怀里的言斐,孩子我们带着玩会儿。

  好、好。葛大嫂急急忙忙地应着,转身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厨房。

  言斐从头到尾一直愣在门边,直到被戚景思轻推了一把才回过神来。

  他等着葛大嫂走后才惊讶道:你真有办法?

  办法是人想出来的。戚景思自然地笑笑,说着又推了言斐一把,赶紧把孩子领了上屋里吃饭去,就那么两块腊肉金贵着呢,再磨蹭该凉了。

  见言斐愣愣地看着自己像是没反应过来,戚景思推着人往前走。

  你也知道,连言毅都怕我,再吓着孩子。你赶紧的,领了孩子上屋里吃饭去,言毅还等着呢。

  可是言斐被人推着走,心里还是对白天的事惴惴不安。

  先吃饭。戚景思在言斐耳边哄着:吃完我就告诉你。
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  卡卡卡卡..

  dbq迟到了orz....

  第63章 柳暗花明 ...

  葛大嫂家景况再不好, 好歹也是一家人正经过日子,条件要比之前张发的破院子好不少, 至少有空屋,有床板。

  招呼完两个小家伙吃饭,大伙都默契地把那两块金贵的腊肉让给了孩子,之后言斐一直等着戚景思的所谓办法,这人却不见了。

  他一个人呆在屋内逼仄的小床上,双手抱住小腿, 下巴抵着膝盖,可怜兮兮地抱着自己。

  跟戚景思挤在一张床上的日子也不长,满打满算没半年,起先好长一段时间里也一直是各睡各睡的, 也就二十岁生辰那晚逾矩一次。

  他平日里也没觉得有什么。

  可眼下这冷不丁地一个人守着张空空的床榻, 才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, 却又说不来。

  就是空落落的。

  吱嘎一声木门被人推开,这才唤回言斐一点思绪。

  房中灯火昏暗, 他没瞧清来人, 但就凭着脚步声甚至气息, 他就能知道是谁来了。

  景思。他激动地爬到床边, 你去哪儿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