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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节(2 / 2)


  有心不想去,可依着他亲娘那脾性,只怕他敢不去,他前脚才进了自家的院子,她就跟了来。到时候又哭又闹的,只怕比之现在,还要头疼。于是抬手捏了捏鼻梁骨,孔辙叹气道:“走吧!”

  第050章

  夏氏早就等在了院子里, 正在廊下走来走去。

  辙哥儿那孩子被那两个女人挨个儿的叫去说话了, 至于说的什么, 夏氏心中有数,左右躲不过是辙哥儿的婚事。

  她已然不能听得辙儿喊她一声母亲了,若是连婚事都不能做主, 那十月怀胎的辛苦,又悉心养了这么些年, 终于培育成才, 岂不是白费了心血。

  只可惜, 她那侄女实在是个没福气的,竟是不曾出嫁便夭亡了, 若不然,她也不必如此着急上火了。

  儿子到底是亲生的,便是喊了婶娘,心里头, 也是知道这是亲娘的。可这儿媳妇,却是要找个亲近的才是。不然,以后可不是不把她这个正牌儿的婆婆,放在眼里了。

  夏氏正是费尽心思地想着, 这话该如何说, 孔辙便走了进来。立时迎上去,笑眯眯地问道:“辙儿可是吃了晚饭, 今个儿叫厨房烧了你最爱吃的菜,便在这里用饭吧!”

  吃饭是没问题, 只是孔辙深怕,这顿饭,却是不好吃下去的,于是说道:“晚上还有饭局,婶娘若是寻我有事,不若赶紧的说了了事。”

  夏氏便不高兴了,捻了帕子就流眼泪,哭道:“便是如今你唤我一声婶娘,那也是你的长辈,叫你陪着吃顿饭,也是够得着的。”

  孔辙无奈道: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
  夏氏立时一扭身子,进了屋去,一路走一路说道;“既不是这个意思,便要在这里用晚饭,不然,就是这个意思。你若是舍得我伤心,便只管走就是!”

  最终,孔辙自然还是百般无奈地留了下来。

  他心里想得清楚,这事儿总归是躲避不开去的,他亲娘的性子他了解,既是心里藏了话,到底也是要说出口的。反正最后还是要听到耳朵里,不如就顺了她的意思,且先看她如何说,再见招拆招便是了。

  果然,这宴无好宴,吃了一半,夏氏便说起了孔辙的婚事来。

  也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,孔辙就一连被三个人逼婚,心里自然烦得要命。虽说心里有数,然则心中仍旧厌烦得压不住。这若不是亲生的娘,他又心疼她,每每听自己唤她婶娘的心痛,他只怕就要忍不住抬脚走人了。如今却只隐忍不发,闷头吃着菜,只心里,真真是憋屈得很。

  夏氏才不理会孔辙脸上的不高兴,对她而言,这婚姻大事,自古便是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她是亲娘,这儿媳妇到底要娶谁,自然是她说得算。

  “……你二姨母家的小女儿,唤作瑾儿,很是乖巧动人。如今年方十五,又生得婀娜伶俐,你且听我的话,断然不会叫你吃了亏的。”

  孔辙只觉得这满桌的珍馐都化作了难以下咽的糠麸,忍了又忍,终于还是搁了筷子,淡淡道:“早就和婶娘说过了,我这命中带煞,须得晚几年再成亲。二姨母和婶娘自来交好,那瑾儿表妹,又是远房亲人,便是婶娘舍得拿了表妹犯险,我却是舍得不的。这事儿断然不成。”

  说着站起身来,丢下一句:“我吃饱了,这就先去了,婶娘且自己个儿多用些,瞧您那身子骨儿,又清瘦了许多。”说完便转过身,大步去了。便是听得了后头气急败坏的喊叫声,他也不曾稍作停留,只充耳不闻加快了脚步,很快便消失不见了踪迹。

  夏氏留不住孔辙,先是生了一肚子的委屈,后来又见他走得毫不留情,那委屈就都变成了伤心,果然是养了一只白眼狼,这是真把他当做了隔房的婶娘来看了。

  心里受用不住,饭也不吃了,转身便去了内室,扑在床上痛哭了起来。只觉得自己这命苦得很,嫁得丈夫是个无用之人,素日里只会风花雪月便罢了,还频频惹出事端,她好容易养出了一个好儿子,这就为了给他还债,却去给旁人做了亲儿子去了。

  孔辙大步的从夏氏的院子走了出来,只觉得外面的空气干净又自在,叫他能毫无负担地吸气呼气。

  正所谓是债多了不愁,虱子多了不痒。起先听得大太太逼婚,孔辙心里还生了许多的闷气。可到了如今,他却是毫不在意了。扯一扯袖子,就大步往自己的院子里去了。

  嵩阳城的生意如今正是要紧的时候,他且在家里再暂留一日,今晚就收拾了包裹,只待明早天亮就要出发。

  想着又能见到朝思暮想的萧姐姐,又能远离了家宅这些叫人烦心的琐事,孔辙心里当真是开心得很。

  等着去了院子,孔辙就叫下人都退了去,只自己呆在书房,从桌子最下面的抽屉里,拿出一个泛着暗红光泽的木匣子。打开一看,却是一只做工精美的桃花玉簪子。

  这簪子玉质通透清澈,模样甚至华美好看,孔辙拿在手里摆弄了多时,不觉叹了叹气,这东西他早就备好了,却也不知道何时,才能簪进他心上人的发髻了去。

  又摩挲了许久,孔辙将簪子收起,不觉心生郁结来。却也不知道他这辈子,可还有这时运不成?

  廖氏和柴氏到底顾忌着,这嗣子并非是亲生的儿子,既是逼婚不成,心里有些不舒服,却到底还是都忍耐住了。

  偏夏氏想着自己是亲娘,又担心孔辙真的娶了旁人,到那时候,儿媳妇跟她没血缘不亲近,那她这儿子,岂不是又和她要远了一层。

  夏氏心里受不住,左思右想憋了一肚子的气,于是就躺在了床上,干脆就装起了病。对外头也直说,是被孔辙的不驯不敬给气坏了身子。

  出了这档子事,孔辙就走不脱了。他那亲娘都亲口说了,是他气坏了她的身子,于情于理,他都必须留下来侍奉在夏氏的左右尽孝道才是。

  夏氏本来就没有病,不过就是为了和孔辙使性子怄气,以示对他不听自己的话,不敬自己的行径,所做出的惩罚。

  可孔辙也是个倔性子,本来他心里还踌躇不安,只觉得自己不孝。偏夏氏这么装起了病,倒是激起了他的逆反心思。

  于是孔辙虽然守在床前伺候,可是不管夏氏说什么,还是哭诉什么,他都不以为动。他已经为了他这亲生娘亲的心愿,希望他娶个和她有血缘的妻室,就同意了上一次的婚事。

  若是真成了,他便是不甘心,也会认命的,可到底是没成的。如今有了这么现成的机会,佳人未嫁,他还未娶,他又哪里肯去娶了旁的女人?

  于是孔辙憋屈了几日后,便在一日的黄昏,踏着晚来的斜阳,往孔老太爷的房里走去了。

  自打夏氏嫁进了孔家,和那两位太太做了妯娌,几十年来,没少的勾心斗角,互相斗气。

  夏氏的丈夫不中用,又是个胡作非为的,很是不讨孔府众人喜欢的角色,作为他的妻子,夏氏本该被人踩在了脚底下才是,可惜她却有一个好肚皮,一口气儿就生了好几个孩子,站稳了脚跟儿。

  而另外两房的太太,虽说丈夫顶用,可子嗣稀薄,柴氏更是不曾生出儿子来,自然的,就气弱了些。

  如今廖氏没了夫君,柴氏的丈夫又跟个活死人一样,而夏氏也失去了一个中用的儿子,这纠缠不清的恩怨,只叫三妯娌之间的仇怨有增无减,不过都是忍耐着不发作到明面上便罢了。

  眼见着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些小把戏都不管用了,夏氏一面唾骂着孔辙如今的不孝,可另一面,她又拿孔辙没法子。不为旁的,便是因着孔老太爷说了,孔辙的亲事,哪个都不能沾手,只能由他来操持。

  她自然知道,是辙哥儿去了老太爷屋里,后来老太爷才叫心腹,挨个儿的和每一房说了那句话。

  既是老太爷的态度都摆在了这里,夏氏不服也得服。于是哭哭啼啼了几日后,也只能偃旗息鼓。

  却把一双眼睛瞪得溜圆,提防着那两房的太太,背着她,背着老太爷,在孔辙的婚事上动手脚。

  反正也不能娶了她妹妹家的女儿,既是如此,还不如干脆来一个三面都不靠,三面都不亲的女人,便也罢了。所谓是不患寡而患不均,正是如此。

  而另外的两房太太,在看到了老太爷的态度后,虽说心里到底还是不舒服居多,但终归还是有些心安。既是老太爷给辙哥儿选妻室,势必还是要公正公平一些的。

  于是等着孔辙回了嵩阳城后,萧淑云便眼尖地发现孔辙的气色不太好。疲惫,无奈,还总是叹气,一脸的幽闷,倒是不复平日里嘻嘻哈哈,俨然一副毫无心事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