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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节(2 / 2)


  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几个被斩杀的宫女和内侍,有一个是姚燕云的贴心人,还没死透,一双眼睛瞳孔逐渐散开,嘴巴无力的开合,脖颈处的剑痕汩汩冒着血水,将周边的地面染成通红的骇人之色。

  陆玉安提剑拾阶而上,或许是他的面孔过于狰狞可怕,又或许是杀气太过逼人。姚燕云终于把.持不住,弱柳扶风一般起身,软软的向着陆玉安靠了过去。

  她面上带泪,不断地沿着涂抹均匀的脸颊翻滚而下,胸口的襦裙微微敞开,红唇将启,却是辗转妩媚,妖娆蛊惑的求饶姿态。

  “陆玉安,今日你便是看在往日情分上,也不该对我痛下杀手。我发誓,你若手下留情,我愿立刻弃暗投明。

  你别忘了,你是弑君夺位,名不正言不顺,会被后人唾骂耻笑!我是皇后,可以替你在天下人面前澄清,我说的话,他们一定会信。

  是陆玉明谋逆杀了先帝,不孝不忠,你...”

  “贱人!”

  一声低喝从椅子下方传出,陆玉安双眼微眯,只见踉跄间,陆玉明手握短刀,对着跳起来逃窜的姚燕云奋力刺了过去。因身怀有孕,姚燕云行动极其笨拙,几步便被陆玉明一把拽住乌发,短刀片刻间扎入姚燕云的后背,从前胸透了出去。

  陆玉安冷眼旁观,姚燕云跌倒在地,一面惊恐的回头看着陆玉明,一面手脚并用,拼死往前攀爬,胸口的血水汩汩的往外喷涌,在她身后,渐渐蔓延出一条深浅不一的血痕。

  “二哥,你不用妄想逃出揽云殿,出了殿门,还有几千精兵候着!出了宫门,还有几万大军驻守!出了城门,三十万良将枕戈待发!

  你,败了!”

  被看出意图的陆玉明忽然转过头来,双目灼灼的盯着陆玉安,右手的短刀掺了血,明晃晃的映出他狰狞激动的面容。

  “乱臣贼子!陆玉安,你弑父杀兄,意图染指自己的兄嫂,天理昭昭,天理不容!”

  “二哥,你勾结姚燕云陷害与我,父皇震怒,派我出征。原本你是没打算让我活着回来的,只是你派出的杀手太弱。听闻我得胜而归,你便迫不及待的毒杀了父皇,登基称帝。

  若论歹毒,你当属第一。至于你嘴里的污蔑之言,等你到了阴曹地府,与高皇后和高相去说吧!”

  音落,陆玉安拔剑相向,许是杀人太多,剑刃砍出豁口,有些微卷,一刀屠陆玉明,又一刀斩姚燕云,两人皆是双目圆瞪,以一副诡异的人字支撑成死亡的形状,恐怖而又血腥。

  萧子良破门而入,手提宝剑,虽满身血迹却一脸昂扬欣喜,“殿下,敌军已降!”

  .....

  鸾玉撩了一捧水浇在脖颈,湿滑而又芬芳,她好像嗅到了那日的血腥气,哪怕如今置身在香露花海,她总觉得还在那一片死人地里,如何都驱不走的味道。

  陆玉安称帝之后,以狠辣迅猛手段治理贪官污吏,后多次亲自带兵征战沙场,借南部滇国之便利,越周国境界,一连占据周滇两国,后来在与梁国最后的对峙中,病故崩逝。

  国丧当日,满城百姓十里相送,场面庄重肃穆,让人为之动容。

  “公主,水该凉了吧。”

  外间的如烟与如意对视了两眼,鸾玉自踹了姚燕云一脚之后,整个人好像不一样了。

  更果决,更深虑,也更叫人琢磨不透了。

  连叫了几声,都没听见回应,如意赶忙窜了进去,入眼便是一派旖.旎。

  浴桶边沿,长臂搭垂,肌如霜雪,肤若凝脂,青丝沿着脸颊贴在胸口处,若隐若现的水面上,花瓣渐渐旋开,露出淡粉色的皮肤。

  鸾玉已经困得睡了过去,如烟与如意收拾的空隙,仿佛听到那人嘴里含糊的说了句梦话。

  “你说过,要报答我的....”

  第5章

  因太后崩逝,外地各方官员陆续进京,驿馆分外忙碌,二十六间馆舍除去鸾玉入住的八间外,其余悉数住满了官员。

  鸾玉在前厅喝了三盏茶,算是做足了面子。

  安国寺她前世去过,自然不需驿丞引路,如此客套推脱一番,驿丞也没有再行干涉。

  鸾玉清减配饰,只带了如烟,与鸾弘,李旦骑马出行。

  晋国上下全民尚武,女子劲装骑马稀松寻常,是以沿路并未引人驻足。

  姚燕云清早声称水土不服,腹泻难受,鸾玉进去瞧她的时候,姚燕云正躺在床上,小脸蜡黄,有气无力的哼唧了两声,看上去果然病得厉害。

  她这般费尽心思,无非是想寻机会与陆玉安早日碰面,鸾玉留下如意,也好随时观察她的举动。这种人,但凡看到希望,一定会不择手段的扑上去。尤其是如今有了丧事,三年这样久,她又如何等的下去。

  自昨日晌午过后,天色便始终阴沉,青云压顶,层层堆叠。

  一行人穿过闹市,踏马行至京郊山脚下,纷纷扬扬的雪花骤然洒落,擦着耳畔落到柔软顺滑的披风上,领口沾了些雪,渐渐融成水珠,冰凉刺骨。

  安国寺外是一片茂密的竹林,苍竹劲挺,绿叶悬翠,卷了边缘的叶子迎着簌簌白雪,不断发出此起彼伏的啪嗒声。

  李旦骑马走在鸾玉右侧,山路陡转,尤其是落雪之后,更添湿滑。

  沿途上山的人极少,想是因着天气的缘故。

  万福阁内,佛像高耸入顶,几十米高的屋檐处,悬挂着红黄相间的布匹,檐铃。弥勒佛通体由数百年长成的白檀木雕琢而就,身披黄缎三百余丈,气势恢宏壮观。

  住持坐在左侧的蒲团上捻珠默念佛经,双目紧闭,淡然超俗。

  鸾玉跪在佛前,心中忽然空白不知所求。倒是李旦,诚心祝祷后,将三支香火供奉到金累丝松石香炉内,又虔诚的双手贴额,如此反复三次,侧脸,静静地盯着鸾玉,再不出声。

  鸾弘与如烟在外面添香油钱,临近的庭院正在举行法会,几届高僧轮番讲经,外来的香客多数都在恭敬听讲,树头栖了几只鸦雀,漫天飞雪愈来愈急,地面堆了一层薄薄的积雪。

  鸾玉合上双眼,脑中顿时涌起前世种种。

  她自幼与公主皇子一同授学,与六皇子李旦年少情谊比常人深厚了许多。因父亲是武将,鸾玉跟随定远侯府顾伯学了些拳脚功夫,足以自保。

  后来父亲战死疆场,母亲伤心过度,紧随而去。梁帝追封父亲为定远王,赐封鸾玉为文南郡主,其弟年满十八可承袭王位。只可惜,后来鸾弘被人挑唆,死在与突厥的战役中,年仅十七,定远王府彻底败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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