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罪念第4节(2 / 2)


  “郝卫东?不就是那个红菱公园案的被害人吗?”方宇诧异一下,说,“郝卫东被杀那天不就捡了个手机吗?难不成是张超的?这么说他的死也跟张超有关?”

  “应该可以肯定这种说法。因为隔天那部手机再度连接到4g网络时,gps地址显示的方位便是在张超家,说明手机从郝卫东手里又回到张超手里了。”徐天成补充道,“而且张铎证实,张超恰恰就是个左撇子。”

  “你先等会儿,有点乱,容我理理——风林小区抢劫杀人案和郝卫东在红菱公园被杀一案均发生在7月26号,已经证实前一个案件系张超所为,他在风林小区作案后不久用公用电话给自己手机打了两通电话,彼时电话在出租车司机郝卫东手上,随后傍晚郝卫东在公园僻静处遇害,手机又回到张超手中。”方宇凝思片刻,进一步解读道,“事情的来龙去脉是这样的:案发当天下午,张超坐郝卫东的出租车去风林小区伺机作案,不慎将手机落在车上;然后手机被出租车司机郝卫东捡到,而张超可能直到作案后返回住处才惊觉手机不见了。他搞不清楚手机丢在哪儿了,尤其担心手机掉到作案现场,于是只好用公用电话试着拨打手机号码,好在电话很快被接通了,另一端接听电话的人正是还在拉活的郝卫东;可能出于谨小慎微的心理,张超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,也担心案件最终曝光后郝卫东会联想到他,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,在第二次电话中将郝卫东约到红菱公园僻静处,杀人灭口,夺回手机。”

  “但手机现在为什么不见了?还有张超从郝卫东身上抢的东西呢?他为什么要把这一部分证物销毁得干干净净?”徐天成自问自答道,“只能说手机里存有对张超来说十分重要的信息,他不想被外人知晓,甚至根本就不想让任何人关注到手机的存在!处理掉与郝卫东有关的证物应该也是出于这样的考量!”

  “这不对啊!人也灭口了,手机也拿回来了,张超还有什么可担心的?难道他能预计到自己会被摔死,然后牵扯出手机中的秘密和杀害郝卫东的真相?可是他人都死了,还管那些干什么?”方宇质疑说。

  方宇话音落下,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,显然大家都在思索如何串联起刚刚这一系列线索。须臾,程巍然打破沉默,冲着戚宁问:“你怎么看?”

  可能对于郝卫东的案子戚宁了解得不多,刚刚那一段讨论她也插不上嘴,这会儿正呆呆地望着窗外出神。方宇用胳膊碰了她一下,她才回过神来,说:“公园那案子我不太清楚,不太好说。”

  “那就张超和李春丽来说呢?”程巍然追问道。

  “综合目前线索来看,李春丽和张超可以说是同病相怜,不仅都身患重病、命不久矣,而且爱人都主动出轨了。我其实也说不清,只是越来越觉得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不简单。”戚宁紧了下鼻子,说,“尤其李春丽,我有很大的疑问,总是觉得她身上有一种特别阴沉的气质。她没有向包括她丈夫在内的任何人提起过她的病,或许还假装不知道丈夫出轨。如果真是这样,那她极力在徐哥和方宇面前褒奖她丈夫,就有些让人看不懂了!”

  “‘专职家庭主妇’只是我们先前一厢情愿的看法,其实仔细看看李春丽的简历,她不仅有高学历,还做过高级白领呢!心胸、城府没有咱们想的那么简单。”程巍然略微沉吟了一下,然后说,“我说个思路吧。很早前我办过一个案子,老徐对那案子应该也有印象。当事人是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,原先生意红火的时候曾经买过一份高额人身保险,受益人是他老婆孩子。后来生意失败欠了一屁股债,走投无路便打起那份保险单的主意。他雇凶把自己杀死了,企图给家人留一笔钱。”

  “对,我记得那案子,到头来咱把案子破了,保险公司分文未赔。”徐天成附和说。

  “程队你是想说,咱这案子有可能是李春丽雇用张超杀死她自己?”方宇顿悟道。

  “太有可能了。同病相怜,同命相连,一个想死,一个愿埋,也只有这样的动机才能厘清所有疑点。”戚宁也恍然醒悟,斟酌了一下,又提出疑问,“不对,从现场行为特征上看,张超似乎并不知道他要杀的人,也是幕后雇用他的人。”

  8 真相大白

  “对,张超的确不知道,我请他杀的就是我自己!”

  李春丽双手戴着手铐面容憔悴地坐在审讯椅上。经过这几天事态不断的演化,李春丽心里也经受着深深的煎熬和折磨。她怎么也想不到,自己一时生出的荒谬念头,到头来竟然害死三条人命。于是乎,愧疚、懊悔、怨恨、恐惧等各种情绪,压得她都快要透不过气了,所以当警察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时,她的心理防线瞬间便崩溃了,当即承认了罪行。

  “为什么想死?”

  “女人没了胸还叫女人吗?再说,想活也没剩下多少日子,我不想让别人可怜我,我想给自己保留些尊严。而且曾经那个山盟海誓宣称永远只爱我一个人的郑源也出轨了,就算活着,还有什么意义?”

  “为什么选择这种方式?”

  “一方面,我似乎没有足够的勇气自杀;另一方面,我想给儿子和尚在人世的父母留些脸面,不想让别人说他们有个自杀的妈妈或者女儿。当然,一开始只是个念想,直到张超的出现,我觉得可以把它变成现实。”

  “怎么认识张超的?”

  “通过一个同城的聊天室,后来互留了qq,因为彼此的经历相似,我们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。他非常信任我,只是不知道我心中一直惦念着让他杀了我。”

  “你提了要求他就爽快地答应了?”

  “我担心他不愿意杀我,所以我提的请求是让他帮我杀了勾引我丈夫出轨的‘小三’。当然,从一开始我就没告诉他我的真名,所以后来给他的是我家的地址、我的照片和我的名字。他说他恨透了当小三的女人,反正他也快死了,他很愿意帮我这个忙。”

  “具体怎么计划的?”

  “我跟张超特意约好在7月26号星期三动手,先前约的是下午两点左右,我跟他说小三李春丽那天独自在家,是动手的好时机,还煞有介事地提议让他扮成快递员。一切我都计划得很好,没承想我弟媳因为和我弟吵架,午后突然跑到我家里来哭诉。随后不久,我母亲又打来电话,说我父亲听说我弟弟两口子吵架,还动手了,一时着急高血压犯病了,让我赶紧回趟家。我给弟媳拿了套睡衣,让她先洗个澡,好好睡一觉消消气,然后赶紧出门去我妈家。走之前我给张超在qq上留言了几句,说下午的计划取消。只是那时候他已经快到小区了,要命的是他手机已经丢了他还浑然不觉。当然,这都是他找回手机后跟我说的。”

  “张超后来说没说他怎么会杀错人?他不是有你照片吗?”

  “对,照片存在他手机里,主要还是因为他第一次做那种事心里紧张。再一个也是阴差阳错,他说他当时敲开我家的门,说是送快递的,还特意问了我弟媳一句是不是李春丽本人。我弟媳那时可能也是心烦,懒得解释,以为就是帮着接一份快递,便随口说是。结果,虽然张超觉得跟印象里的照片不太像,但还是动手了,直到他看到床头的照片。”

  “他有跟你说了手机是怎么找回的吗?”

  “说是那天把手机落在出租车里了。他手机没设密码,结果我们之间的对话记录被出租车司机看到了,后来他打电话想要回手机时,那出租车司机对他提出了勒索,他便索性把那人也杀了。他还说不用我担心,他会做好善后的,哪怕是死也绝不会把我暴露出去。”

  “这么说他是故意制造了盗窃未遂从楼上掉下来摔死的假象?”

  “他没跟我说具体怎么做,但我想他是那样计划的。我现在真后悔,害了他这样一个好人,不惜用自己的死,来掩盖我的罪孽。”

  “对了,你刚刚说特意选在周三是什么意思?”

  “自从偶然撞到郑源和他上司的老婆王燕出轨,我就开始留意他,发现他只有每周三回来身上才会有那种酒店劣质的沐浴露的香味。我想是因为王燕是小学老师,每周三下午没课,她可以找借口从学校溜出来,又不会被她丈夫发现。所以,我计划让张超在周三下午杀了我,如果事后郑源发现他和王燕有性关系的同时,他老婆我被人杀了,也许会对他有些触动。当然,他要是还有良心的话。说白了,我就是不想让他下半辈子痛快,想让他时时刻刻都遭受内心的折磨和谴责。”

  …………

  “扯淡!”程巍然在隔壁观察室莫名地恼火起来,冷冷地吐出两个字。

  一旁的戚宁很是诧异,以为他这是大男子主义语境,不禁针锋相对地说:“扯淡也是因为你们男人先出轨的,要是换成我就真把他的蛋扯下来。”

  第二章 胜利即正义

  1 雨夜谋杀

  阴云密布了一整天,终于爆发了。霹雳闪电,狂风骤起,暴雨倾盆而泻。硕大的雨滴由天幕上滚滚砸落,使得原本静谧的夜晚顷刻间变得异常嘈杂凌乱。路边摇曳的街灯在狂风的肆虐下,发出影影绰绰的光亮,犹如飘浮在空中的幽冥鬼火。这仿若恐怖电影中的序幕,而随之而来的情节总是让人心神战栗。

  雨越下越大,街上几乎没有行人,春海市景程花园别墅小区里的住户也大都提前进入了梦乡。此时,一道闪电由小区的人工湖上划过,耀眼的光亮在碧波上显得尤为绚烂。那光亮同时也扫过了湖畔一栋两层别墅的窗户,窗户上竟显出一个人影。

  那人身着黑衣黑裤,头罩黑色兜帽,一双眸子也是黑亮黑亮的。他置身别墅屋内,透过窗户注视着远处,眼神中充满了渴求和期盼。

  他不时抬腕看着时间,好像与某人在某个时间有什么约定。

  终于,远处有两束灯光显现,灯光越来越近直至熄灭。在“砰”的一声关上车门之后,是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响。高跟鞋声在别墅门前收住,紧接着是哗啦啦掏出钥匙的声音……

  屋内的黑影深吸了一口气,或许是因为紧张,又或许是因为兴奋,身子有些微微颤动,眼睛里散发着异样的光彩。他快步闪到门口将身子贴在门边,双手紧紧扯着一根绳索,在黑暗中静待大门开启。

  房门开启的一刹那,地狱之门也随之打开……

  不知老天爷是被罪恶激怒了,还是要将罪恶无声无息地淹没掉,这一刻,夜更黑,风更狂,雨更急,天地间一片肃穆。

  8月23日。

  一大早,景程花园别墅小区16号楼一栋青灰色的别墅周围,已经被警戒线圈了起来。线外聚集着一些围观的群众,他们或交头接耳低声议论,或对着屋子指指点点,胆子大些的踮着脚、伸着脖子,使劲地朝屋子里面张望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