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罪念第24节(2 / 2)


  “那我给老徐打个电话,让他先盯着点。”程巍然拿起电话,想起来老徐正在执行任务手机关机,便指了指路边,让戚宁停车,“算了不打了,你下来,我来开,应该有十几分钟咱们就能赶到酒店。”

  3 恶魔落网

  专业的活就得留给专业的干,果然,20多分钟的行程,结果程巍然不到10分钟便搞定了。

  两人从车上下来,急匆匆地闯进酒店,负责大堂巡视的便衣警员赶忙迎了上来。程巍然没工夫废话,直接吩咐道:“快,呼叫老徐,让他到大堂。”

  见程巍然一脸严峻,便衣警员不敢怠慢,立马呼叫老徐:“老徐,老徐,程队让您马上到大堂会合。”

  不大会儿工夫,老徐和方宇便从一座电梯里冲了出来。老徐知道程队突然来到酒店肯定是哪儿出了问题,还没近到身前便紧张兮兮地问:“怎么了,小程,出啥事了?”

  “看见电视台的人了吗?”戚宁抢着问。

  “刚刚主办方在宴会厅举行欢迎晚宴,电视台在那儿录像和采访,这会儿晚宴结束了,他们好像也收工了。”

  “快,到前台查一下隋勤思住在哪个房间,派人到楼层监视。”程巍然对着方宇吩咐道,然后又冲老徐说,“走,到监控室,情况边走边说。”

  本次会议安保规格为最高级别,酒店在市里的指示下对监控设备进行了完善。全电脑化操作,增加了显示屏,酒店内几乎每个楼层和公共区域都有独立的显示屏幕,而此时监控室也早已被警局全权接管。

  一干人等呼呼啦啦进到监控室,负责监控的众警员还在愣神之际,程巍然便开始发令:“把宴会厅刚刚的监控录像回放一下。”

  有警员敲击几下键盘,宴会厅的视频便在墙上的一个大屏幕上出现。在程巍然的再次吩咐下,视频进入快速检索状态。

  “停!”程巍然大喊一声,指着静止的画面,对众警员说,“画面上这个男人就是我们的目标人物,现在立即在各个区域寻找他的身影。如果找不到,往前回放搜索,一定要找到他最后出现的区域。”

  程巍然下命令的当口,戚宁指着屏幕问老徐:“站在隋勤思旁边和他说话的那个女的是谁?是咱们市电视台的吗?”

  “不清楚,她不是挂着胸牌吗?”老徐让警员将画面上的胸牌放大,但放大之后也不太清楚,只能看到好像是一些英文的字母。老徐瞪着眼睛,努力辨认着说:“估计是国外媒体的工作人员吧,这胸牌上好像写的是nb啥的。”

  “nbb!”程巍然和戚宁几乎同时喊出这三个英文字母。

  “对,好像后面也是个b。”

  “快查一下,nbb来的工作人员中有没有叫黄静静的!”程巍然嚷道。

  “有个叫chris黄的女记者,住在1708房间。”几秒钟之后,便有警员回应。

  “方宇,方宇,1708房间,查看有没有人,要快!”这是老徐的声音。

  “回放17层的监控视频!”这是程巍然的声音。

  “老徐,老徐,屋内无人,等待指示!”方宇的声音从报话机中传出。

  “8分钟之前,女目标人物进入2号电梯。”有警员喊道。

  “发现男目标,大约20分钟之前穿过大堂进入安全通道。”又有警员喊道。

  “继续搜索男女目标的视频。”程巍然命令道。

  “顶层……女目标大约7分钟之前下了电梯转入安全通道……”

  “男目标不见了……”

  “天台,他们肯定是要上天台!”戚宁喊道。

  “方宇!方宇!天台!天台!”

  程巍然、戚宁、老徐火速冲出监控室,冲进电梯里。见老徐亮出手枪,程巍然叮嘱道:“上去由小戚负责谈判,咱们见机行事,酒店里有很多外国媒体,别搞出国际负面影响,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开枪。”

  “我尽力而为,你们也要瞅准时机。”戚宁跟着叮嘱说,“隋勤思顺利地完成杀人计划,现在他对自己幻想的身份和能量已经深信不疑,又面对直接的刺激源,她不会因为我的几句话改变根深蒂固的妄想,我顶多能够分散他的一些注意力。”

  “天台发现目标,请求支援……”报话机传出方宇的声音。

  “到了,马上就到!”老徐回应。

  三人冲上天台,方宇正举着枪与隋勤思对峙。老徐也跑到他身边将枪口对准隋勤思,大声喊着让他放下刀,释放人质。

  黄静静双手被反绑,衣衫破碎不堪,无法遮体,整个人血肉模糊,已经处在昏厥状态。隋勤思立于天台围墙边,一手勒着她的脖颈,一手握着一把钢刀抵在她的咽喉处,看来他本意是要慢慢折磨死黄静静。

  “滚开!你们这些恶魔的帮凶,不要再让这个世界堕落下去了!”隋勤思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嚷叫着。

  “我们是恶魔的帮凶,那你是什么?你有什么资格按照你的意愿伤害别人?”戚宁分开方宇和老徐,走到隋勤思一米开外的地方说道。

  “休得妄言,你看不到阎罗天子在你面前吗?”

  “不,你不是阎罗天子。”

  隋勤思歪着脑袋,恶狠狠地盯着戚宁,吼道:“哼,你们这些俗人,我不是阎罗天子,那我又是谁?”

  “我来告诉你,你是谁!”戚宁表情异常冷静,声音平稳地娓娓说道,“你叫隋勤思,不,应该叫隋天意才对。你出生在一个美满的家庭,母亲温柔贤惠,父亲事业有成,是一家国营大厂的厂长。那时你住在大院里面积最大的一栋房子里,周围的叔叔阿姨对你甚是欢喜,大大小小的孩童以你为尊。但是这一切随着你父亲因为通奸和贪污被枪毙之后,便烟消云散了。犹如做了一场黄粱美梦,醒来之后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残酷。你和母亲只能栖身在一间比你原来房子卫生间还要小的仓房里,家徒四壁,一贫如洗。你开始生活在那些充满鄙夷、不屑、嘲讽、怜悯的目光下,忍受着周围孩童们的欺凌。一开始你也反抗过,可是你发现,越是反抗,所受的欺辱便越重。你恨这种改变,你恨给你带来这种改变的人,你恨那个做了苟且之事将你置入这种困苦境地的父亲。你也恨这个世界,为什么要将这种厄运降临到你的头上。于是你反复地告诫自己不要做父亲那样的人,你紧绷着神经,规规矩矩、小心翼翼地生存着。你害怕一个不谨慎,厄运会再次降临到你的头上,让你的境地更加不堪。

  “可厄运真的再次降临了,这一次同样不是你的原因,是因为你母亲偷捡炮弹碎片被炸身亡了。在你母亲去世那一晚,你对着她的照片,没有丝毫的悲伤。你根本不去考虑你母亲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,冒着失去尊严的代价,去捡那些垃圾、碎片。你满脑子都是怨恨,你怨恨母亲为什么要和你父亲做同样苟且的事,让你成为一个孤儿,失去生活支柱。你同样再一次怨恨这个世界,你觉得是时候要做些改变了,于是你开始积蓄能量。

  “但是你的生命中并不总是充满着阴霾,你遇到了生命中的贵人夏老师。在他的疏导和帮助下,你心中的怨气渐渐地散去,你的生活重归正轨。如果从此你的世界再无纷扰,也许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归国博士。可厄运并不愿意就此放过你,你出国深造的机会被你的同学,也就是你手上的这个女人黄静静无情地霸占了。这一次同样不是你的错,是世人的卑鄙,是世界的不公,再一次将你置于绝境。你突然意识到,不能再把希望寄托于他人和这个世界,你要自己掌控你的命运。

  “可是你并不知道你该做什么,于是在一次非常偶然的机会下,你点燃了学校的垃圾桶。看着熊熊燃烧的火苗,你仿佛感知到一种力量,你扑灭它,点着它,再扑灭,再点着……你第一次享受到控制的快感。尤其当你身边的每个人都在揣测纵火者的身份时,你的满足感更加强烈了。于是你开始沉溺于这种获取快乐的方式,学业和前途似乎都不重要了。所以在大学毕业之后,你只能背井离乡来到春海。

  “对许多让人来说,背井离乡是一种蹉跎,但于你来说却获得了一种安宁和安全感。过往的种种纷扰都在你踏出故土的那一刻灰飞烟灭了,你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,没有去看望过你的恩师、帮助过你的邻居,甚至从来没有去坟前祭奠过你的父母。你满怀着希望踏进新的生活,你改了名字,彻底与过去决裂,你还创办了一档叫作《春海人生》的节目。你把全部的精力和心血都投入到节目中,而这档节目也让你享受到荣耀、地位和名利,还让你结识了后来成为你妻子的美丽的女孩石倩。

  “有那么一刻,你觉得自己已经牢牢掌握住人生,但是很遗憾,你错了。你视如生命般珍贵的节目,在你最信任的朋友吴良志的陷害下被停播了。在你被告知节目将永远消失的那个晚上,你一个人借酒消愁。当你从饭店出来坐进车里,你觉得一股怨气正从身体的四面八方向你的胸口聚集,你的胸口越来越胀,好像快要爆裂了。你觉得必须要给那些怨气找个出口,必须要做点什么来拯救自己。

  “就在那一刻,你看到你曾经采访过的规划局干部柳纯,她正从一个女人手中接过一张卡。你确信她在做和你父亲、母亲、同学、朋友一样苟且的事,于是你开车跟踪了她。其实当时你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在柳纯车后,可当你看到柳纯从车上下来呕吐的时候,竟鬼使神差般用领带勒住了她的脖子。柳纯从挣扎到动作缓慢到完全瘫软到你怀里,让你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,那种感觉超过你先前所有经历过的一切快感,包括纵火、节目成功、谈恋爱,甚至做爱,都没有这样的酣畅淋漓,以至于你意犹未尽地随手捡起砖头又砸向柳纯的头部。

  “那一晚的快乐、安全、满足的感觉在你的心中久久回荡,但是你并不确信你还要不要继续追寻那种感觉,因为你知道那是一种犯罪。可当你的妻子石倩因为盗卖客户信息畏罪自杀之后,你认识到那其实是一种责任。而你对于地狱文化片面、狭隘的解读,又将这种责任升华到具有这种责任的身份。你觉得是那种身份促使你去行使责任,你必须要惩罚那些罪人,尤其是出现在你节目中的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。你觉得你有责任为这个世界扫除阴霾,求得光明。

  “‘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,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。’你在微博上借用了诗人顾城的经典诗句,来抒发情怀。可是你有没有想过,你的内心世界本来就是黑暗的,你又怎么能够找寻得到光明?

  “还有你所谓的‘阎罗天子’附体,只是你报复社会和连续杀人的借口而已。你沉溺于阎罗惩罚恶人的快意恩仇,却忽略了那些地狱传说的本意——震慑心灵,警示众生,是希望地狱从此再无来者。而你却一次次以拯救的名义,将那些人送进地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