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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节(2 / 2)


  只盼着董志和能看在佑卿的情面上,设法为她周旋,让她早日脱离这场风波。

  一定会的。

  她若是获罪,他也难逃干系。他为荣华富贵辛苦半生,绝不会接受这样难堪的局面。

  她唤人服侍着自己更衣,随即走出门去。

  离开董家的时候,她仍旧是次辅夫人惯有的端庄、矜持的仪态。

  这仪态,等到了大堂上,听到陈嫣安在她头上的种种罪名之后,便再也维持不下去了。

  她要气疯了,扑向陈嫣,却被手疾眼快的衙役拦住。

  她瞪着因为愤怒充血的双眼,切齿道:“毒妇!”

  陈嫣处之泰然,神色无害,“董夫人,都到这一步了,您又何苦再费力气装腔作势?”

  下衙前,董志和便听说了曾镜一案的进展——与他息息相关的进展。

  他要面圣,起码先向皇帝请自己治家不严的罪,皇帝却正在和柔嘉公主下棋,正在兴头上,让他有事递折子便是。

  他返回内阁值房,料理完手头余下的事,离开宫廷。

  路上,他遇到了唐修衡。

  那年轻人经过他身边的时候,放缓脚步,问:“董阁老一向可好?”

  董志和转头看了看他,“你瞧着呢?”

  “我瞧着是好不了。”唐修衡牵了牵唇,“看面相,您印堂发黑,是凶兆。”

  董志和道:“我倒是不知道,小侯爷也有奚落人的闲情。”

  “这可不是奚落人。我这是幸灾乐祸,或者也可以说,是心愿得偿,高兴。”唐修衡气人的本事一流,“怎么着?阁老赏个脸,跟我去喝几杯?”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唐修衡朗声笑着,扬长而去。

  董志和憋闷得够呛,回到府中,唤陶城来问:“夫人还没回来?”

  “没有。”

  没回来,便是成了嫌犯,短时间内都回不来。以陈嫣那个疯魔了、对他恨之入骨的架势,势必把她弄成帮凶,甚至元凶。

  他刚要去书房,陶城上前来,道:“老爷,老夫人不舒坦得厉害,小的们要请太医,可老夫人不准,您看——”

  “怎么了?”他问。

  陶城道:“老夫人被夫人吓着了。”随后把听到的婆媳争执甚至动手的事讲给董志和听。

  屋漏偏逢连夜雨。但也是情理之中,父母遇到风浪,能不添乱已是不易。董志和双眉紧锁,“请个大夫吧。这档口,请太医不合适。”

  陶城称是而去。

  入夜,在大理寺当差的亲信来报信,把陈嫣当堂诉说的供词原原本本复述一遍,末了又道:“她说的这些,都有凭据,唯一没人证的,是追杀董探花那件事。待到明日,少不得请董探花到公堂答话。”

  董志和听完,只觉脑中轰然一声。料到了陈嫣会利用这个机会咬住董家不松口,却没料到,她早有准备,在堂上可以说是有理有据。

  那些凭据,早在三两年前便已开始着手。

  要到这时候,他才真正意识到,曾镜一案,一个不留神,真就会让董家没落。

  继室已经成为他的软肋,那么,陈嫣的软肋是什么?

  他问亲信:“真的找不到下手的机会?”

  亲信颓然摇头,“真的找不到。程阁老简直是明打明地安排了下去,瞧那意思,皇上应该知情。这情形下,别说无机可乘,就算有机会,把陈嫣灭口的话,也不合适吧?”

  “知道了。”董志和遣了他,敛目沉思许久,唤人备车马,从速去了陈府。

  陈嫣那种人,如果还有软肋的话,大抵就是生身父母了。

  陈瀚维却连门都没让他进,走到府门外与他说话:“家中近日诸事不宜,怕是有煞星光顾。阁老有什么话,就在这儿吩咐下官吧。”

  “吩咐谈不上。”董志和道,“我只来问你一句:要如何,才能让令嫒不再针对董家?”

  陈瀚维闻言竟笑了,“那多简单,阁老说句话,让她闭嘴就是。她若不肯,将她灭口就是。”

  董志和欠一欠身,放低姿态,“我是诚心来与你商议的。”

  “阁老把心放下,这事儿没得商量。”陈瀚维道,“前两日,有人来找过我与拙荆,告知的正是小女近几年做过的事。在她眼里,你董阁老是罪魁祸首,我与拙荆是让她走上歧路的帮凶。我这些话是什么意思,阁老应该心里有数。”

  “……”董志和发现,陈嫣这种人,真是他一辈子都理解不了的——陈瀚维夫妇就是寻常的父母,家中从未起过波澜,陈嫣怎么就连生身父母都恨上了?养育之恩也能割舍、否认?

  陈瀚维又道:“您请回吧。我已经想好了,到了这地步,权当没养过那个女儿就是。您要是指望我还能帮您什么,那就大错特错了。

  “退一万步讲,只有我陈家与董家的事,我怕您,眼下不同——首辅已经介入此事,亲自去翰林院打过招呼,您与首辅相较,分量可是轻了不少。

  “赔上个女儿,于我已是切肤之痛,再不知好歹地赔上满门的前程,那岂不是疯了么?”

  语毕,他转身进了府门,把董志和晾在那里。

  翌日上午,大理寺卿来找董飞卿。因着董飞卿与程询深厚的情分,他斟酌之后,觉得把董飞卿请到大理寺回话不妥——不知情的,怕要以为董飞卿卷入了曾镜一案,要是流言四起,首辅绝对给不了他好脸色,估摸着往后几年都别想有好日子过。

  是以,他便亲自来找董飞卿,向他求证一些事,在证词上签字画押即可。横竖是拿到证供就行的事儿,犯不着开罪人。这案子特殊,那他就不妨大事小情上都破破例。

  董飞卿以礼相待,得知对方来意之后,道:“大人只管问,知情的,我不会隐瞒;不知情的,便直言相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