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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6节(2 / 2)


  顾衍递给她,“平时也可以戴在身上以作装饰。”这法器如此适合女子,显然是专门为她量身定做的。

  钟令仪忽然恼火起来,硬邦邦说:“多谢玄临真人,不过无功不受禄,琉璃净瓶如此贵重,我怎能要。”

  “令仪,这是为师一片心意——”

  “我不要你的心意!”钟令仪冲他吼了一句,赌气跑了。

  风中隐隐约约传来顾衍无奈叹息声。

  第181章 何惜此身(上)

  钟令仪虽然跑了,却是心乱如麻,在长天门乱走一气,爬了一重又一重的台阶,晕头转向之下差点又迷路。她站在高处,望着眼前这座陌生的城池茫然四顾,孤独惆怅之情油然而生,呆坐半天,最后闷闷不乐去找景白。

  谁知景白不在,溟剑宗弟子说是被长天门的人请走了,就连陆辞芳都不知道上哪儿去了。她无聊地坐在院子里等,院子树下石桌上不知谁放了一盘未下完的棋。她摸着冰凉的棋子,不由得又想起顾衍来,他修炼之余最大的爱好便是自己跟自己下棋,还搜罗了许多珍贵棋谱。记忆的门忽然被推开,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闪现,顾衍斥责她贪玩胡闹的话似乎犹在耳边,钟令仪一时心潮起伏思绪万千,心情久久不能平静。

  一直到下午时分,景白和陆辞芳才一起回来。钟令仪见两人面色不快,陆辞芳更是一脸忿忿然,忙问怎么了。

  陆辞芳也不瞒她,说:“刚才申如晦把各大门派的人请过去,我还以为什么事呢,原来是要独家垄断灵兽生意,岂有此理!”

  钟令仪皱眉说:“其他门派岂会同意?”

  陆辞芳说:“长天门手段高明着呢,天下灵兽十之六七出自西蜀,他们自有办法逼的别人的灵兽铺开不下去。以后若想经营灵兽铺,先得给他们交一份入会钱,成为他们自己人,才允许贩卖灵兽,若是敢跟长天门对着干,迟早被打压的关门大吉。”

  钟令仪气道:“这跟地痞无赖收保护费有什么区别?长天门这是做生意还是变着法子抢劫啊?”

  “就是变着法子抢劫,你又有什么办法?不满意,打的过长天门吗?谭冲和就在上面坐着呢,谁敢反对?万一他杀鸡儆猴拿你立威怎么办?何况又是在长天门的地盘上,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头,大家被逼无奈,唯有答应下来。”

  “那此事就这么定了?以后市面上灵兽什么价,全都由长天门说了算?这怎么能行,大家日子还要不要过了?辛辛苦苦赚的灵石,结果全进了长天门口袋!”钟令仪一想到将来这个可怕情形,顿时急了。灵兽和丹药、法器一样,乃是日常所需之物,尤其是方便快捷的飞行灵兽,向来大受欢迎。若是灵兽买卖被长天门垄断了,岂不是可以坐地起价为所欲为?

  陆辞芳摇着头,唉声叹气走了。

  景白安慰道:“你也不必着急上火,长天门虽有此心,可是想真正控制灵兽生意只怕没那么容易,大家口头敷衍是一回事,实际上怎么执行又是另一回事,正所谓你有张良计,我有过桥梯,慢慢再想办法便是。”

  钟令仪恨恨说:“我看谭冲和是受了你们溟剑宗启发,才会故意大宴天下,为的就是逼大家答应垄断灵兽这事。由此看来,长天门野心大着呢,这次的事说不定只是试探之举,将来糟糕的还在后面!”

  景白听她骂溟剑宗,不由得想起景雍在星月法会上强迫其他门派设立驿馆一事,顿时讪讪的不说话了,心中忍不住感慨,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啊!

  两人无计可施,各自坐在树下发呆。

  过了会儿,景白忽然想起来,问:“听说你跟谭悦音起了冲突?”

  钟令仪翻了个白眼,没好气说:“谁这么多嘴多舌!你听谁说的?”真是好事不出门,坏事传千里。

  景白忙说:“是徐亭岳说的,他也是关心你。听说你们俩打起来了,你没事吧?”

  钟令仪哼道:“就谭孔雀那点微末道行,能伤的了我?”

  “没事就好。”

  钟令仪看了他一眼,慢吞吞说:“那大师兄有没有告诉你——”

  景白抬眼看她,等着她继续往下说。

  钟令仪顿时明白他不知道是顾衍劝的架,顿了顿才说:“我俩打架时,玄临真人过来阻止。”

  景白怔了怔,淡淡“哦”了一声。

  钟令仪偷眼看他,“我才知道,原来我的名字一直在灵飞派弟子谱上,并没有被逐出师门,他还说,玄临真人还说我离开灵飞派是为了自立门户。”

  景白静静听着,脸上没什么异样表情,半晌说:“如此甚好,既然他替你转圜了,那你以后再也不用为叛出师门一事愧疚不安了。”

  钟令仪觉得他反应和平常有所不同,不安道:“你,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?”

  景白叹了口气,“我能说什么,既然来了浣花城,大家迟早要碰上,我还能拦着你们见面不成。你我都成亲了,那些以前的事,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,要紧的是现在。”

  钟令仪心里十分感动,紧紧握住他的手。

  景白拉她起来,“不说这些了,外面热,咱们进屋歇着吧。你不是喜欢这里的冰饮吗,让人送些进来。”

  申纪来请各大门派商量事情,景白和陆辞芳亲自去了,灵飞派去的是徐珣,顾衍没有露面。徐珣回来后一五一十跟顾衍说了,顾衍听了后一脸凝重,忧心忡忡。他径直来到院子另一边极意观的住处,求见张默然。

  “玉初真人,长天门意欲垄断灵兽买卖一事,想必你也知道了吧?”

  张默然叹了口气,亦是无可奈何。

  顾衍神情严肃说:“玉初真人,不能任由长天门继续作威作福下去了。咱们这次若是妥协退让,下次长天门更要得寸进尺,人之贪婪之心,岂有魇足之日?”

  张默然便说:“那依你之见,要如何阻止这事?”

  顾衍摇了摇头,“便是阻止了这次,还有下次。”

  张默然放下手中茶杯,静静看着他。

  顾衍轻声道:“扬汤止沸,不如釜底抽薪;溃痈虽痛,胜于以身养毒。”

  张默然露出吃惊之色,“玄临真人,你的意思是——”

  “长天门之所以敢如此凶横霸道,都是仗着谭冲和的威势。谭冲和此人,以前本是谨慎隐忍的性子,自从归元真人、千机真人相继陨落后,他一夜之间成了天下第一人,高高在上,无人能制,没有节制的权力最是腐蚀人心,谭冲和心性大变也就不奇怪了。前两年还不显,这几年越发目中无人唯我独尊,身边伺候的奴仆也是一言不合说杀就杀,视人命如草芥,若是任由他野心继续膨胀,咱们这些门派说不定就要重演太微宫惨事。”

  张默然沉默半晌,说:“极意观汉水码头被长天门强占一事,你也知道,当时我去找过谭冲和,我俩打了一架,他的法术诡谲多变,修为深厚,我近年虽然也有所突破,勉强算是元婴中期,却不是他对手,不然他也不会不把我放在眼里了。”

  顾衍说:“现在不一样,我结婴了。你我联手,未必没有一战之力。”

  张默然摇头轻叹:“玄临真人,不是我看轻你,你结婴多久?谭冲和结婴多久?别的且不说,你结婴后,有跟元婴真人的斗法经验吗?元婴斗法和金丹斗法,不可同日而语,金丹斗法,尚可留有余地,元婴之间的斗法,毁天灭地,一旦卷入其中,就是中途想要抽身退步也不能,一个不慎,便是身死道消。所以元婴之间,不到万不得已,不会轻易动手。你说要对付谭冲和,那不是以卵击石吗?”

  顾衍没有被她的话吓退,而是一脸坚定说:“如今世上尚存的元婴修士只有你、我、谭冲和三人,谭冲和如此嚣张跋扈,你我若是不站出来,难道还能指望别人吗?若是畏惧谭冲和的淫威任由长天门欺凌到头上而不敢做声,你我就是修炼到元婴又怎样?如此不肖之徒,每年祭祀怎有脸面对历代祖师的画像?便是底下弟子们,也要骂咱们无能怯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