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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节(2 / 2)


  郑玄嗯了一声,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放在心上。沈青鸾看着霞光一点点地消逝,在心里无声地补充道。

  万金不换。
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  前世小剧场。

  满地的鲜血从笼中流淌出来,将铁笼边缘染出殷红的痕迹。沈青鸾独坐一旁,手中的茶中都沾了血腥气。

  笼中被剥了皮的东西翻滚腾挪,喉中发出嘶嘶响动,已发不出声。

  香火燃至一半,她手中茶盖落下一刹,略有一线光芒的入口果然被人遮挡。沈青鸾抬起眼眸,看向顿步在门前的李凝。

  “李相。”冒着血腥的茶水入喉,有一丝滚烫的灼痛,“你来晚了。”

  那双冰冷无情的凤眸中,映着一片漆黑无光的寂夜。

  “本王已替你,”她抬手敲了敲笼子,“清理门户了。”

  四溢涌流的血迹与耳畔骤然响起的嘶吼相同,皆是肮脏的东西。这个掌握了万人之上权柄的女人悠然喝茶,语调里温柔又残酷。

  “人没有了。狗,李大人——还要么?”

  第6章

  事态走向与前世相同。丞相共三皇子齐谨正麾下党羽共查此事,在探查刺杀真相时,“意外”知悉已故太子生前做下的许多犯禁之事,让龙体初愈的皇帝勃然大怒,气急攻心之下,罢了三日早朝。

  皇后易氏及整个易家,都被人翻手玩弄在股掌之间,岌岌可危,如履薄冰。

  而青州乃至整个江南的水患一事,还须李凝调度把握,他是皇帝依仗的重臣,他扶持的三皇子,也是诸多皇子中较为出众的一个。

  夏日雨繁,夜风又清爽。景王府中灯火通明,窗牖关了一半,却仍捎进雨来,将窗棂染出一片湿痕。

  “……水患凶险。青州治水,已填进去两条当地父母官的命。加之难民北上,流言四起,李相国的学生何达何大人,前儿按捺不住,亲往青州去了。”

  南霜将近日所探听到的事情报予沈青鸾知悉。户外雨声忽骤,使得她声音因此稍顿了片刻。

  沈青鸾坐于椅上,华服长簪如故,神情中略有三分懒倦之态。听南霜出言时,探出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抵着案面,不轻不重、时断时续地叩击了几下,响声沉闷。

  “何达无能,他不行。”她语声淡漠冰冷,近似判决,“李相手下哪有合用的人。”

  “主儿,那咱们……”

  “等。”沈青鸾掷下一字,托茶饮了一口,盏中是景王府常备的恩施玉露,茶汤翠亮。“到了紧要关头,他比本王急。”

  南霜闻此言,忍不住添一句:“若至束手无策之刻,李相怕会去寻国师大人共议。”

  雨声淅沥,从窗外飞檐而下,灯影摇晃。

  沈青鸾搁下茶盏:“他不会先找玄灵子。”

  李凝此人看似圆滑老成,实则刚愎自用,隐有傲气。他不到逼不得已一刻,是不会寻恩师之子求教的,何况郑玄的年纪比他小那么多。丞相是草莽平民出身,他对郑父有多感激,对六世高门的玄灵子就有多忌惮,甚至到自卑的地步。

  前世沈青鸾与他斗时,将李凝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。让这位一世尊崇的相国大人,看着他的弟子接连暴卒,妻离子散。一人之下的紫蟒长袍穿了这么多年,终是荣华消解,归于山野田园。

  但重来一次,她无意再殚精竭虑地夺位,也与李凝并无那么严峻的直接冲突。

  茶盏熨着手心,沈青鸾望向雨幕外,静默片刻,忽问:“寻医仙的事,有眉目了吗?”

  南霜道:“江州的人回报,已经有了线索……”

  正在两人交谈之中,一个身影从雨中冲来,扑通一声跪在堂前,浑身被雨浇透,急忙抬首道:“主儿,方才五皇子他……进了国师府。”

  齐谨言那儿,她早有人手布置,就搁在眼皮子底下看着,负责之人正是堂前的北雁。

  沈青鸾眼皮一跳,扣着甜白釉瓷器的手微微一顿:“这个时候,玄灵子早该歇了。”

  “是。旁边的人见着,说府上的人谢绝不去,不得已才去请示了国师大人。”

  仲夏夜之中,雨繁风冷。兼前些日太子薨,治丧事重,郑玄应也十分耗费精神。沈青鸾思及此,连半刻都不想耽搁,当即起身拿了件披风,举伞拔足便走。

  雨落青伞之间,南霜即刻便跟上,急道:“主儿,先备车马,您稍等……哎,拿灯来!”

  眼看劝阻不住,南霜从沈青鸾手中执过伞,将另一手接过的金罩纱灯敛在伞下,随她步入雨幕。

  ·

  青灯燃起,齐谨言的面貌递至眼前。

  郑玄是夜中披衣而起的,此时衣袍未及严整,但盘扣一颗颗系好,衣领遮到颈间,还算得体。

  他点了香,听耳畔的诉说之声。若非前世做错过一次,初逢如此情真意切之语。他念在与齐谨言多年同窗的情分,或许还真的会相信几分。

  “殿下是说,那日晕倒在永宁殿,由我医好的世家之女,是景王?”

  齐谨言点头,违心道:“我也是最近才知晓。”

  齐谨言何时知晓,郑玄并不清楚。但他早已了然此事,更无须旁人多言。

  一向清净寡言,不结党营私、又少红尘亲友的郑玄。在齐谨言眼中早从一个有力的砝码变成一个操纵不了的废物了,但此事有关于景王手底下的势力,由不得他不上心。

  “因我前几日与她有些误会,所以想请师兄你为我辩言几句。”

  这位国师曾是皇子伴读,五皇子是要蹭着一份师门的关系。

  郑玄就坐在一盏烛火旁,来不及梳拢束起的长发披落下来,黑色发丝间掺杂了几缕霜白银丝。他双眸幽然,静得几乎看不见波澜。

  他说:“长清师承明玑子,五殿下此言,是从何论起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