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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节(2 / 2)


  薛正君斥道:“狗奴才,如今竟连我也敢拦!禀报?这可还是薛府,难道又是你主子立的新规矩不成?”

  管家被薛芩嘱咐过,可他却也不敢将皇帝在此的消息随意透露,又怕此间声响过大,惊扰了贵人。

  “正君息怒,大人正招待贵客,实在是……”

  薛正君不等管家说完,便闯了进去,只不过他进门之后收起冒失,脸上浮了一层笑意,一副当家主君的做派,可当他瞧见主位旁站着的人时,他脸上的神情僵住。

  薛芩没想到他竟会直接闯入,连忙同长宁赔罪道:“拙夫粗鲁无状,惊扰了陛下。”

  薛正君牙齿紧咬,又惊又怒,薛芩将他拉下,跪在地上,“还不快行礼。”

  薛正君只能低声道:“侍身拜见陛下,见过……”他实在不愿同那个贱人的儿子行礼叩拜,可如今却由不得他,“见过荣卿。”

  长宁毕竟在宫中长大,这些夫侍争斗对她而言,不过像是看戏一般。

  而自从薛正君进来,薛迹的神色就变了,他的眼神冷如玄冰,可其中的怒火却也掩藏不住。

  长宁慢慢饮着杯中的茶,却不急于让薛正君起身,仿佛没有他这个人一般,只是温声同薛迹道:“这茶不比朕上次赐给你的差。”

  薛迹只有同长宁说话时,才会有些温情在,“陛下还是少喝一些,只怕这茶太浓酽,陛下夜里又无法成眠了。”

  他们两人旁若无人地说着话,倒将地上跪着的人视若无物,薛正君额上都冒出汗来,才听长宁淡声道:“薛正君不必多礼,平身吧。”

  薛正君这才起身,侍立在薛芩身旁,他明知这个时候不该去看薛迹,可他却忍不住,他们不是应该在宫中吗,怎么会来了薛府,还有意折辱于他,薛正君见陛下对那庶子温声细语,极其宠爱,他更生出怨怼之心,不知道他的晗儿在宫中又过的什么日子。

  长宁又同薛芩说了些话,不知不觉便到巳时,长宁起身道:“天色已晚,朕也该回宫了。”

  薛芩连忙起身,“寒舍简陋,实在是委屈陛下了。”

  长宁却道:“今日是荣卿的生辰,朕却一直没想到该送他什么礼物。可到了爱卿府上,却是提醒朕了。荣卿的生父早逝,不曾享受过荣华富贵,朕有些难安,便追封其为仁怀郡君吧。”

  薛正君身子一晃,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,可皇帝金口玉言,出口的话又怎么可能收回。若非此刻仍要顾及规矩,他只怕早就压抑不住心头怨恨,凭什么,那贱人不过是个侍,却能得命夫的封赐,即便是死后哀荣,他也难以释怀。

  薛迹也没有想到,他怔怔地看着长宁,长宁却牵着他的手往门外而去,薛芩连忙跟在身后,她看着前面两人的身影,看着陛下一直握着薛迹的手,同僚之中常有人提起她庶子受宠,可只有此刻,她才真的见识到,被她忽视的儿子,得了那个天下最贵重的女子的爱护。

  薛正君还愣在原地,而薛府中人都已齐齐跪下送皇帝离去,薛正君羞愤难当,胸中肝气难平,一时竟喷出血来,韦来连忙将他扶住,却又不敢大声,“主子……”

  而薛芩将人送到门外,薛迹回首看了她一眼,忽而对长宁道:“陛下,我有些话,要单独对母亲说。”

  长宁颔轻轻首,“朕在马车中等你。”

  薛迹慢慢走向薛芩,薛芩愧疚道:“迹儿,是母亲不好,不该忘记今日是什么日子。”

  薛迹缓缓道:“我曾听家中老仆说过,我出生之时,母亲对我十分疼爱,对父亲更是温柔呵护,我不明白,这世间男女的情意与骨肉之情,都可以磨灭吗?”

  薛芩知道如今说什么都为时已晚,“或许是母亲真的老了,近来总是会梦见你的父亲,那些过去似乎都已经不再重要了。”

  薛迹听她这般轻描淡写地提起他的生父,他心头怨恨难消,“是啊,薛大人如今要什么没有,又怎么在乎我和父亲的死活!或许连我这个儿子得宠,在你眼里都是耻辱吧。”

  薛芩失声道:“迹儿……”

  薛迹眼眸阴郁,他压低了声音道:“母亲,你方才说时常梦到父亲,不知道父亲有没有在你的梦里埋怨过,怨你在这世间活得太久,不肯去同他作伴,怨你整日和害死他和他儿子的男人同床共枕,你说的梦又是什么梦呢?有没有这些血光和不堪!”

  薛芩身子晃动,“你说什么?”

  薛迹冷笑一声,“母亲总不会明知故问吧,我父亲因何而死,为何病后性情大变,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图究其缘由吗?不过是不在乎罢了,可你为何还要装出一副情深的模样呢?”

  薛芩摇了摇头,“不,不是,迹儿……不是这样,你方才说你父亲被勇安毒死,这怎么可能?”

  勇安是薛晗父亲的表字,他本姓郑,薛迹一步步走近,“是我亲手扒开父亲的坟墓,那毒都已经深入骨髓,你却告诉我你不相信?”

  薛芩震惊地看着他,“你说的都是真的?”可薛迹却不愿再回答她,薛芩喃喃道:“怎么会,勇安怎么会给他下毒?”

  薛迹失望地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,他希望父亲死前,对她已经没了爱恨,这样才是解脱。他要回去,长宁在等他,那里才是他的归处,而薛家对他已是过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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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49章 袒护  马车已经走远,而薛芩还站在门边……

  马车已经走远, 而薛芩还站在门边,她眼神不知落在何处,直到府中下人过来道:“大人, 正君他晕倒了,您快去看看吧。”

  薛芩如梦初醒, 可她却没有丝毫慌张之色, 反而道:“是啊, 我确实应该去看看他。”

  郎中为薛正君施针过后, 薛正君悠悠转醒,可他瞧见薛芩站在窗边,似乎并不关心他的死活, 他将郎中赶了出去,韦来连忙打圆场,请了郎中去厢房稍坐。

  薛正君倚在榻边, 看着这个对自己无比凉薄的妻主, 一时悲从中来,“萧家这些时日对你的示好, 皆是存了拉拢之意,可你一直犹豫不决, 都是为了你的儿子吧,你是不是觉得你的儿子将来会成为那中宫之主,光耀你薛家门楣。”

  薛芩慢慢走近,她的眼神中毫无关怀之色, “那你呢, 自从迹儿得宠,你便像变了一个人一样,你为何处处针对他?”

  薛正君嘲讽一笑, “你问我缘由,难道你不知道缘由吗?他不过是个庶子,却踩着我的儿子往上爬,和他那个卑贱的父亲一样,难道你忘了他父亲是如何背叛你的吗?”

  “住口!”

  薛正君知道自己说到她的痛处,便不再相逼,他这句话本就是为了勾起她对往日的记忆,让她对那父子多几分厌恶,“你听我一句,如今我们是万万不能得罪萧家的,你应该早做决断,良禽择木而栖啊!”

  薛芩却道:“当初阿墨重病不愈,究竟是不是你的手笔?”

  薛正君身子一震,却又掩饰道:“你这是什么话?我怎么可能会害人,严墨那贱人自己偷人,我顾念薛家的颜面和你对他的情谊,只将他禁足房中,不与外人往来,你如今却说我害了他!”

  薛芩愧悔道:“这些年我一直不敢去回想当年的事,当年只有书信往来,和那女人的一面之词,我伤心之下便对阿墨不闻不问,等我后悔之时,他已经变了一个人,不再像以前那般温柔体贴。而你因我纳了阿墨一直对我冷言相对,若他真的有错,你又怎么可能这般大度!”

  薛正君如何肯认,“你不过是想将严墨那贱人的死推到我身上,好让你内心得缓一二。他已经死了这么多年,你为何又提起这桩事?”

  “迹儿说,他曾亲手扒开过他父亲的坟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