刀尖之舞。

  那条极细的光线在远处跳跃，聚合又散开，像是蛇类的瞳孔。

  泛着黑光的枪口笔直，心脏染上硝烟的气味，跳动得越发深沉。

  弹头揉了揉掺进汗水的眼：“梁连，我的眼睛看得好疼！”

  梁成金：“……”

  弹头苦着脸扯梁成金的裤脚：“梁连，救救我，别让教官这么对我！”

  梁成金：“……”

  打死我也不想说可能是因为我的一句口误而让你有了今天。

  看见梁成金不说话，弹头快要崩溃了，对不远处的王扬哀求道：“教官我错了，我真的错了，我不该得意忘形吹牛逼说自己百发百中，我不该偷懒不参加射击练习，我最不该的是，企图潜入你的寝室偷盗黄色小光盘……”

  梁成金叹了口气，不仅没说到点子上，还把自己搭进去了。

  看着弹头那生不如死的样子，梁成金的内心受到了强烈谴责。

  要不然就说了吧，就是那句什么千年王八万年龟惹的祸。

  但是话到嘴边，梁成金又开不了口了。

  他看了旁边的人渣教官一眼，他都已经知道了，现在说又能有什么用？

  于是梁成金再次没有骨气的默了。

  王扬听着弹头一条条的交代着罪行，状似一点也不在意，但开口还是那么残忍的命令：“我给你三次机会，前两次你失败了，还剩下最后一次。这次要是再打不中那柄刀刃，你就到炊事班打渔去。”

  这个条件一出，连梁成金脸色都变了。

  太尼玛残忍了吧！

  弹头的脸上浮现出绝望的神色，见哀求已经彻底无望，脾气也上来了，怒道：“这不合理！要求也太严苛了！一百米，一百米射击刀刃？那玩意儿在10倍瞄镜里也就一条线！就只有一条细线啊，而且还会有反光！目标太小了，打不中也很正常！”

  梁成金摇头拍了拍他的肩，怜悯地说：“你完了。”

  弹头眼神惊恐：“梁、梁连，怎么了？”尽管他还很想继续逞强下去，继续对那个人渣讲讲道理，但是他更相信梁连的忠告。

  梁成金说：“你这是在挑衅他啊。”

  挑衅那个平时就没什么人性，拿起武器就成了阎王一样的变态。

  他连十殿阎罗都不放在眼里，还能怕你一只小鬼？

  “你觉得我在刁难你？”王扬斜眼看他，带着一种睥睨的气势，让弹头瞬间后悔刚才说的话。

  “我只是在做一个实验而已。”王扬接着说，“哪知道你连做一个实验品的价值都没有，梁班长，要不你给他做个示范？”

  梁成金心里咯噔一声，完蛋，到底他还是没跑了！

  架起枪瞄了两眼，梁成金微微皱了眉，实话实说道：“报告教官，这对我也有点难度。”

  这个时候，服软是最明智的选择。

  王扬抄起一把7.62高精狙，在自己对应的靶位上也安了个精钢匕首的刀刃：“那我们两个一起做示范吧，谁输了谁十公里越野。”

  梁成金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。

  你他m的就是故意的吧，你个小肚鸡肠的变态，人渣！

  梁成金的心在滴血，然而面上却还得堆出一副笑容上。

  他狠狠地斜了弹头一眼，心说都是你这个烂嘴叨舌的，说什么不好，非得扯什么王八跟龟！

  弹头没看见梁成金的脸色，只是暗自心中大亮，心想没自己什么事了赶紧逃吧，谁知此时王扬一道命令砸下来：“你一会儿去帮我们捡弹头，捡完回来接着打第三枪。”

  弹头默默无语，双眼望天，真心绝望了。

  瞄准镜调到了9倍，梁成金看到的仍是堪比发丝的一条细线，刀刃上跳跃的那一点反射光，像是在嘲笑他漆黑的枪口。

  能够允许的误差范围太小了……

  为了确保一击即中，梁成金丝毫不敢大意，想了想，他把瞄镜调到了将近10倍，迄今为止，200米内的目标他还没有用过大于9倍的倍率，这是第一次。

  只有一次机会。

  梁成金全神贯注，他不想输给王扬。从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开始，他就默默地把这人当成自己的目标，越接近他，越有种攀登与征服的成就感。越接近这个人，就越觉得愉悦，他非常着迷于跟他同步的感觉，似乎那样就可以证明自己的强悍。

  只是瞄了几十秒，也许是几分钟？额角上就渗出了汗水。难怪刚刚弹头直嚷嚷着眼睛疼，死盯着那条明亮的细线，确实很难受。

  好了，有信心吗？

  有。

  梁成金自问，然后扣下了扳机。几乎在同时，王扬也开了这一枪。

  瞄镜里就能看到自己的成绩，梁成金松了一口气——正中目标。他手动抛壳之后，眼角带了些得意，跟王扬说：“中了。”

  王扬点点头：“我也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