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表姑娘她不想高攀第21节(1 / 2)





  祖父进去后,他们便依次认错,但到了父亲,他迟迟没有开口。祖父愠怒,拿戒尺抽他掌心,我听得胆战心惊,而父亲所执着,无非想要去京城赴考,与他同窗好友比出上下,父亲过了乡试,却被祖父摁在齐州。

  直到几位叔叔离开佛堂,父亲还跪在那里,我不敢爬出来,在供案下面睡着了,翌日醒来时,发现父亲走了,再看见他,他已经平静地接受祖父安排,做了个闲散官职,再没提入京的事。”

  他讲的和缓如水,李幼白瞬间懂了他的意思,之前去镇国公府时,兄长便说过公府事宜,比起功名利禄,能安稳活着更重要。

  所以卢辰钊在功德簿上写的不是学业,而是和睦团圆,安乐康健。

  但看他神情怏怏,并不高兴,加之他又用镇国公的例子引起话术,李幼白猜测,他跟当年的国公爷一样,内心都想去京城赴考,但碍于某种不可明说的原因,他得留在齐州,做个安稳闲散的世子。之后顺理成章承继爵位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地重复老国公爷的旧路。

  她不知该怎么回答,想了会儿,转头面朝佛像,说道。

  “人之一生,先见自己,再见天地,后见苍生,历经俗事而顿悟出自我真谛。困与我执,顿于一隅,便只能固步自封,先苦于结果,而不知己之所求。因果循环,怨怼痴嗔,无休无止,无止无休。

  愿困惑于心之人能心目了然,早得善果。”

  她有模有样的双手合十,煞是虔诚地跪伏在地,行礼,再拜。

  卢辰钊挑了挑眉,忽地笑起来。

  “你不求些什么?”他问,顺便重新翻开功德簿,握着笔朝她点了点。

  李幼白想着他丰厚的香油钱,遂认真回忆一番,跟着从蒲团上起身走到他旁边,举了举自己的双手道:“你帮我写吧。”

  “写什么?”卢辰钊沾了沾墨汁,歪头问。

  “愿王家表哥身强体健,长命百岁。”

  闻言,卢辰钊的笔发出晦涩的一声响,他直起身来,神情不悦:“你跟他不是退婚了吗?”

  “没有。”李幼白摇头。

  卢辰钊惊得皱起眉头:“没有?你和他还有婚约?!”

  李幼白忙解释:“不是你想的那般,我和王家表哥根本就没走明路。”

  原不想跟他说的,但此事仿佛越描越黑,她望着卢辰钊迷惑的脸,又道:“婚事是母亲和冯姨母自己商定的,从头到尾我都不知情,我跟王家表哥只是兄妹,真的没有别的关系...”

  卢辰钊咳了声,肃着脸道:“你不用特意跟我解释。”

  李幼白:....

  卢辰钊:“所以你不满李夫人安排,闹着去退了婚?”

  李幼白不说话,卢辰钊催:“是与不是?”

  “不是,她们两人私下说定了,要把我许给王家表哥,但是连八字都没合呢,更别说纳吉纳征,我们本就没有婚约,便也谈不上解除婚约。”

  原来如此,卢辰钊斜觑了眼,说道:“外头有人说,你是因为王公子病了,才不愿嫁给他的。”

  “王琰表哥的身子一直不好,听闻是姨母怀他时忧思过渡,导致营养没能汲取好,生下来时表哥很小很轻,喝奶的年纪便开始喝药。每年姨母都要花费银子寻找大夫,期望给王琰表哥看好身体。

  他过的很辛苦,吃着药还不能荒废课业,如今也是越发不好,你也瞧见了,他那样瘦,瘦的都快脱相了。其实他小时候还好点,至少胳膊和腿上有肉,脸颊也没凹陷下去。”

  她说的时候眼前仿佛有画面,瞳仁里闪着微光,似同情王琰,又像是带着别的情谊。

  卢辰钊复又提起笔来,在功德簿上写“愿王琰长命百岁。”

  两人走出大雄宝殿时,风已经停了,天阴沉沉的将半空笼罩在压抑当中。

  卢辰钊负手走在前面,不时回头搀她小臂,走到平坦处时两人相携而行,他开口:“我倒是认得一个大夫,之前做过宫中太医,如今年岁大了致仕在家,便离着济州不远,往返一两日就到。”

  李幼白的眼睛亮起来:“他...”

  没说完,卢辰钊打断:“我可以写信过去,请他到此帮忙诊治。”

  “幼白代王琰表哥谢过卢世子。”

  卢辰钊心道:不需你替他谢。

  刚坐上马车,便开始飘雪,起初是窸窸窣窣的雪粒子,走到山脚时便转成雪片,他们坐在车里,雪打在车顶的声音异常清楚,伴随着车轮的行驶声,车内显得格外静谧。

  静到能听到彼此喘气的声音,挟着各自身上的香囊味,慢慢交缠,环绕,直至扑满整个密闭的空间。

  卢辰钊想打破这种令人窒息的暧昧,遂问李幼白上元节是如何过的。

  李幼白朝他伸手,莞尔道:“我手腕断了,那会儿闷在家里不出门,生怕再不能拿笔写字,后来大夫复诊,告诉我只要休息得当,不会留下遗症,我心才

  落地。

  可惜,没看到上元节的灯海。”

  她说着可惜,大约因为手无事,故而面上很是愉悦。

  卢辰钊忽然想起李晓筠来,初到李家那日,其实他偶然见到李晓筠一面,那女子神情憔悴,似哭过,眼睛红通通的,但没说上话,便被冯氏遣走了,后来吃饭也说病着没出现。

  此时再去回想,仿佛得出个猜测来。

  “你那手伤,是不是跟你妹妹有关?”

  李幼白笑意凝住,却答:“不是。”

  从她的表情反应,卢辰钊已经得到答案,那便是跟李晓筠脱不开干系了。

  母亲曾说过,李幼白不是冯氏亲生,而是李沛外头养的私生女,后来抱回李府,挂在冯氏名下。若当真如此,想来李幼白自小到大的日子并不好过,母亲大都心疼自己的孩子,偏爱难免,苛责更是少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