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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9.一零九(2 / 2)

外头雨声不住,室内灯火幽然,宜邀客对弈,闲敲棋子,眼下,对着美人,也算差强人意。

她仍旧是怯生生的娇态,咬着唇,含糊不清地应了。

“我还没到会读心术的地步,你不说,我就当你无事,要下逐客令了。”成去非沉声道,琬宁一听心念疾转,忙努力回话:

“您到哪儿去,我便跟着也去哪儿。”

听她半晌又憋出这么一句奇奇怪怪的话,成去非便起身,径直来到她跟前,半俯下身子,忽捏住了她下颚,见她下意识想躲,便道:

“张嘴,我看看舌头是不是有毛病了。”

琬宁不禁别过脸去,一挣,他松了手,居高临下瞧着她:“既没毛病,就好好说话,什么叫我去哪儿,你去哪儿?”

她分外尴尬,也是,怎么就冒出这么一句来,任谁听了,也觉得莫名。

“您方才是给谁写信么?”她吞吞吐吐的,眼睛忽闪忽闪,让人一看便知心虚,成去非联想她研墨时情景,眼睛总有意无意地往阿灰那帖子上瞥,心底猜出几分,怠于和她在这绕圈子,道:

“顾府来下帖子时,你知道?”

琬宁心底大惊,懵懵懂懂望着他,犹自疑惑:他不是说不会读心术么?怎么忽然就问到这一步?

便支支吾吾道:“四儿恰巧认得送帖子的人,回来闲聊,我就知道了……”

她终是招得快,一泄而出,毫无保留,成去非再思量她那句不知所谓的话,才明白过来,兜这么大圈子,原是想跟着去顾府。

转念一想,隐然觉得不对,便淡淡问她:“你为何突然对顾家上心?”

脑中却早已想到当日她竟敢追着阿灰讨教《老子》一事,心头虽不悦,却鉴于上次的教训,不想又误会了她,弄得他再招一份偿不清的债,遂等她答话。

琬宁却没审透他心思,她想的简单,编不出多缜密的理由:“我,我也想去看看顾家的乞巧宴。”

“这么个说法,你自己信么?”成去非仍不动声色地瞧着她,“平白无故要去顾家,你这奇想,就是做梦也想不出来罢?”

“觉得顾家阿灰如何?”成去非紧跟一步试探,琬宁不明就里,只管点头:“顾公子才学好,人也很和气。”

他倒不是真就以为她对阿灰有什么心思,不过等她吐真心,他虽向来是那感情冷漠的人,却默许允准她一颗心挂在自己身上,受用得很,这一生太短,还容不得他放纵于私情。

“想去顾家,是为阿灰么?除此,我也替你想不出其他更好的缘由了。”他这句彻底变作直白,琬宁再迟钝,也终从这句中体悟到什么,错愕抬首间,发觉他并没有看着自己,便意欲从成去非垂拢的眼睫下窥探到一二神情,但那里什么都看不到。她凝视有顷,眼中不觉发酸。

可他这句偏又误打误撞,直中人心坎,她确是因为顾公子在,才要到顾府去的。

“不是,”她心里渐觉酸软,声音也低了下去,“您说上元节,会带我去放河灯,可日子过得太慢了,老等不来上元节……”

尾音见弱,嗓音里也不觉漫上一层哀愁,她定定看着他,黑眸如星子一般,把一张娇艳欲滴的樱唇映得越发的红润,成去非业已扬首同她对视着,两人目光一碰上,琬宁便又垂下脸去。

这些倒不是假话,她不算骗他,上元节确是远的很,同他那句不知真假的许诺一样远。琬宁半日不听他说话,犹犹豫豫站了起来,脸上滚烫,伸出了手,在半空中停了片刻,最终落到他衣襟处,轻扯了一下:

“我想和您一同……”

她还是没把话说完,只觉自己像个煮熟的虾子。成去非就势捉住了那只探过来的手,掌心处又是传来一颤,他低声一笑,秉着与她感情相匹配的口吻道:

“看来我不答应是不行了。”

说罢见她耳后那片晶莹肌肤,一时心神摇曳,便附在她身上耳鬓厮磨道:“既日里夜里都念着我,今晚就留下可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