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楚战死了。”君言声音有些淡漠，有些如鲠在喉的哑言。

“真的？什么时候的事？”陆离欣喜道。

“半个月前。如果我算的时间没错，陈显抵达天献山的时候，西梁三十万铁骑军，也将攻破山下的阙城。”君言倚窗，目光冷漠平静：“现在，我们就把这座城收拾干净，迎接陛下吧。”

陆离点点头：“对了，慕公子呢？他今日怎么放心你来见我了？”

君言顿了一下，笑道：“可能，赚私房钱去了吧。”

“啊？”

“陈显关闭城门，城内城外都是人心惶惶，在加上大量商户提前撤离，这座城的经济其实已经死了，别看街道上商铺依旧，可他们卖不卖东西，则是我们说了算。留下去，会被饿死的，可怎么出城呢？”君言微微笑着：“一两银子一个人，有钱的，就多宰些啦。”

陆离挑挑眉，见她目光中突然有了神色，不再是刚才那方结冰的泉，不禁有些怅然。

似乎只有提到那个人，她的眼中才会满怀温暖。

“今晚大部分的百姓都会撤出都城，上安军会替代皇城中的楚家军，待西梁拿下陈显后，北燕也将兵临城下，到时不用多说，城门自会打开。”

“皇城中除了楚家军和上安军，还有陈显留下的十万亲卫军，攻城不是那么容易的。”

“谁和你说要攻城了？”君言道：“把他们调走就是了。”

陆离愣了愣，明白了过来。

半晚，城外传来陈显遇刺，被困天献山中，并有西梁军队出没，众臣商议以后，当即调遣五万上安军和十万亲卫军前往救驾。

至于为何只是五万上安军，则因为上安军只愿出这么多人，而为了皇城安全着想，众臣也并未坚持。

夜色如约而至，一切就像君言的话，在黑暗中悄然进行着。

孟怀子坐在龙椅前的台阶上，听着外面狂风怒雪中夹杂的声声嘶吼，竟觉得从未有过的平静。

他看着殿外走进来的人，笑着道，“我今年啊，四十八岁了，瞧着是不是不像，所以没人知道我有多急，我快老去了，快掰不下这皇位了。”

“我不是云昭人，我的族人，爱人，亲人，全都埋葬在他的一念之间。他是个废物，一个恃强凌弱的废物。但我不是，从我看着家园毁灭的那天开始，从他逼着我的阿锦跳进火海开始，我就发誓，总有一天……也会这一切，在他的国土上演。”

“可是，废物，怎么会有陛下那样的女儿，真是不公平啊，真是可惜了陛下。”

门口站里的人背着月色，玄色的长袍在灌进的寒风里翻飞着，沉默不语。

“慕时曦啊，是你做的吧，陛下怎么可能回来呢，这一切，都是你做的吧。”

“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？”

“逆天改命，起死回生？岂有这等说法，不过是自欺欺人。”孟怀子从地上站起来，踉跄了一下：“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，她和陛下真像，除了容颜之外，性格，举止，思想……全都一模一样，你可真厉害，近乎骗过了所有人，或者，他们都知道，还是愿意被你骗。但你杀夜弦歌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？她千方百计想要见君言吧，因为她最清楚，陛下，死了。”

“我只知道，你会死。”

孟怀子大笑了起来，张开手臂：“来！云昭毁了，我开心，随你，千刀万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