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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簪雪第53节(1 / 2)





  是故转移话题道:“之前听说镇抚新婚如胶似漆,连平素最疼爱的盛姨娘都鲜少眷顾,在外应酬也少了,还以为要收心了呢,这几日倒是谣言不攻自破。”

  有人打趣笑着,“未必就是谣言了,前几日不是还听说小两口闹口角,气得霍夫人离家出走,暴雨天呢,咱们镇抚连锦衣卫都出动了,险些没将京都翻了个底朝天,才把人安然无恙带回来。”

  霍显唇边依旧维持着笑,不承认也不否认,便更惹人好奇了,待众人猜测许久,他才漫不经心地说:“女人么,尝过也就那样。”

  姬玉落打扮成锦衣卫的模样,为了不让人察觉,特意乔装一番,还将脸涂黑了,她扶着腰侧的大刀,就站在离那桌人最近的角落,恰正对着霍显。

  只见他说话时有意无意地撩了下眼皮,两人的目光在转瞬相撞,而后他又移开眼去,短暂地像风吹过一样,而他在那微风吹拂的瞬间与人谈笑着,调情着,谁说的话他都能接上,别人说一句浑话,他能说出更浑的,甚至逗得身边斟酒的女子红了脸,一举一动间将欲望都表露得酣畅淋漓,他几乎要和这声色场融为一体。

  但许是气势摆在那里,他再怎么平易近人地开着玩笑,那戾气也不是不见了,只是藏在骨子里,没人敢真的越了界。

  这样的霍显,有一种天然能蛊惑人心的本事。

  掠过湖泊的风夹杂着草木的味道,送到鼻息间时能让人下意识放松身子,趁无人注意,姬玉落索性斜靠在窗边,静静欣赏。

  他的唇都被酒浸湿了,甚是红润。

  姬玉落下意识舔了舔唇缝。

  酒过三巡,霍显挑起话题:“听说凌大人有意要你外放,出京历练?”

  他问话的是大理寺丞凌家的六公子,他爹倒是个正直的好官,可惜儿子不争气,吃喝嫖.赌,混吃等死,凌父终于忍无可忍,才想将他打发出去历练一番。

  提起此事,那姓凌的小公子便叹气道:“我还没说一定去呢,外放可不是什么好差事。”

  霍显挑着菜,说:“倒也还好,你有家世背景,到了地方谁敢管你,怎么浪不是浪?元庭有经验。”

  萧元庭接过话,“这倒是,我爹从前巡查宣州,我跟着去了,就连各地知府见了我,那也是嘘寒问暖端茶倒水,谁敢将我当毛头小子看?不敢啊。”

  他又说:“我爹那会儿管着我,不让我张扬,玩得还不够尽兴,你不一样,你又不拖家带口,一人称霸王,上头也没老子压着。”

  凌六被说得心动,“云阳常年打着战,真有那么好?”

  “又不是我打,有什么不好的。”萧元庭已经喝上头了,说:“况且我爹手里有兵,再怎么也亏不到我身上来。”

  这话没人觉得有异,如今京中有两大兵权世家,一个是萧家,一个就是宣平侯府,故而镇国公手里有兵,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。

  但是有一点,萧骋当时是作为巡查御史去的,他是去督察,不是去驻守的,带兵前去,实则不合规矩,不过萧元庭说的也有可能是云阳府的府兵,左右如今都是无从查证了。

  霍显喝酒,说:“一直听闻镇国公是个练兵奇才,他手下的兵比禁军还能耐,他都用的什么法子?我可好奇许多年了。”

  说到这,萧元庭情绪便有些恹了,“我哪见过,他啊只教萧元景,我那个堂兄在我爹眼里,才是萧家正儿八经的下一任掌事儿的。嗤,遮安,我与你悄悄说,我那堂兄也不是什么正经人,装呢,你可别叫他唬住了。”

  他拉着霍显,霍显的语气也低了下来,“怎么?”

  萧元庭打了个酒嗝,说:“你以为他不沾酒色赌?他那是都偷着玩儿,当年在云阳时他便养了个外宅,是个做镖局生意的女子,我亲眼见他常常出入那地儿,我那会儿啊也心气高,故意使计让我爹察觉,结果我爹非但没指责他,反将我打了一顿,你说这人的心长偏了吧,我看萧元景才是他亲儿子!反正从那以后,我是不敢与萧元景对着干了,他干他的,我干我的,互不打搅。”

  说罢,萧元庭倒头便趴下去了。

  霍显眯了眯眼,若有所思,怪不得从前萧元庭提到萧元景时,时常阴阳怪气,但有这么个处处碾压自己的兄长,是个人心里都难以平衡,可以说萧元庭今日这么混,有一大半也是萧元景的功劳。

  他掀袍起身,看了姬玉落一眼。

  起初姬玉落还能听到萧元庭说话,后来他与霍显两人说着悄悄话,乐声盖过了说话声,她便听不清了。

  待到霍显起身往二楼走,姬玉落才提步跟上。

  二楼有厢房数间,霍显径直走向最后一间,窗一推开,风便吹了进来,连带将街市的嘈杂声一并吹来,霍显站在窗边吹着风,缓着酒劲。

  姬玉落走过去,腰间的大刀就噹噹响,她道:“萧元庭可有说什么?”

  霍显面朝窗外,远眺烟火气十足的街景,“这个方向的夜景是最好看的。”

  姬玉落一怔,迟疑地探头看了眼。

  是挺好看。

  但他说“最”好看,他还比对过不成?

  霍已经收回视线,侧过来站着,右肩顶着窗,看她。她穿着那身黑色缇衣,头戴大帽,偏古铜色的小脸上沾了一撮胡子,就是身板小了些,否则这身打扮还挺合适的。

  霍显揉着眉心道:“说是说了,但我酒喝多了头疼,有些记不清了。”

  说时他略带戏谑意味地缓缓一叹。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姬玉落定定地望着他,真是风水轮流转。

  她转身给霍显倒了杯茶,唇上弯起一道虚伪的弧度:“镇抚大人,请用茶。”

  霍显接过她的茶盏,抿了口说:“你镇抚大人记性好,锦衣卫么,也不做亏本的生意,想要消息,拿东西来换。”

  这个“也”被他咬得千回百转,直撩人心,分明是嵌着几分意犹未尽的滋味在里头的,可当姬玉落顺着他的话将视线落在他唇上时,霍显却摇了摇头,“我可不是那等肤浅之人,别想着占我便宜。”

  肤浅之人。

  姬玉落掀了掀眼皮。

  霍显慢声道:“拿消息来换吧。”

  说罢,他扭头看向窗外,似是思忖了瞬,才道:“不如就说说,那日在密道里,为何会浑身不适?”

  他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姑娘眼神渐渐转冷,唇角抿直,又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