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他说的太小声，君言一时没听清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
“没什么。”红玉笑着摇摇头。

天献山。

陈显站在牌楼大门口，一身黑色龙纹长袍，身上满是积雪，秦和站在他身侧撑着伞，虽并没有什么用。

“楚战死了，半个月前就死了。”陈显看着远处，四周重病把手，可也难掩盖空气中的绝望压抑。

秦和道：“听说，燕倾有意招揽他，开了城门让他进去，可他就是不进。”

“他是个忠臣，但忠的不是我，是国，是家。所以朕才一直都不信他。然现在看来，他却是最忠于朕的。”陈显道苦笑了一下，继续说道：“如果我猜的没错，都城已经沦陷了，毕竟已经从外面调不来兵了，最迟明天，西梁军就会上山，你，还不走吗？”

“皇上……”秦和愣了下，看着他连忙说道：“你在说什么胡话，不论发生什么，我都不会离开你的。”

“为什么不离开，你有主人吧，也不爱我，留下来看着我怎么死吗？”陈显笑着道：“我没有证据证明什么，但还是能感觉到一个人爱不爱我的，毕竟，我也曾爱过人。”

“说一句不知悔改的话，我从不觉得我这一生愧对了谁，但后悔的事却也有，就是将言儿接了回来。如果当年，我依旧将她丢在归去山中，皇位是我的，而她，只需要想着如何幸福下去。

现在，我们什么都没有得到。”

秦和顿了顿：“或许，她现在就很幸福呢？”

陈显沉默良久，笑着道：“那就好。”

过了一会儿，他似在回忆什么，说的话像无数个碎片，拼凑不起：“我的皇兄是一个没什么建树和魄力的君王，可他却一直说，我不适合当皇帝。

他没有资格那么说，从小，我便不服他。

皇宫中没有亲人，我和他都是身世最差的皇子，更加深有体会。

可能人就是那样吧，明明都是一样的人，可却见不得和自己一样的人变得美好。

我想证明给他看，他是错的，也想证明给言儿看，我和她的父皇，不是同样的人。她应该听我的，我是为了她好，如果她听我的话该多好……”

秦和沉默听着，低声道，“我有一个弟弟，他并不喜欢我，逃难的时候，却都是他拼了命将我救回来。他说，我们这样的人和浮萍一样，难得有一点温暖，怎样都不能放手。我不能贪心，贪心太多，会什么都得不到的，所以，我只为他活着，他便永远都是我的温暖，不会走，不会散。对不起，皇上。”

秦和退后几步，从袖中拿出一柄短剑，缓缓行了一礼：“我知道，很多事，你都看的透，只是不说，不动。虽然不明白为什么。”

“因为，无能为力。她要回来，我是关不上门的，也不想关。还她江山便是。”陈显拿过短剑，说的漫不经心。

“是怎么给我下毒的？”

“我的身体，就是毒。”

闻言，陈显笑了起来：“甘之如饴。”

“皇上！皇上，西梁军冲上来了，您从后山撤走，我们定全力掩护您和娘娘。”一群人从远处奔来，穿着楚家标志的盔甲。

“不走了。”陈显道：“楚将军死了。”

众人皆是一愣，齐齐红了眼睛。

“是朕的错，朕不能走，也无处可走。列队，来一个，杀一个！”

“是！”

秦和悄然退开，看着风雪中整齐有序，哪怕知道劈不开死神镰刀，也绝不后退半步的人。

总有些人，很傻。

秦和转身，踱步离去，身后响起的厮杀让她的步伐越发决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