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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1.离别前夕(1 / 2)

101.离别前夕

此为防盗章  说来也巧, 这京城二美居然都嫁入了皇家。

而今日便是顾三小姐的大婚,自然比平常更要美上三分,直把同场的太子妃给直接比下去了。

众人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。

沈云琛不动声色地将顾时欢往身后罩了罩,向沈知远行了一礼:“皇兄。”

沈知远站了起来,几步走到沈云琛面前, 往他肩膀上拍了拍, 笑得就像一个寻常人家的哥哥:“六年, 六年不见了啊!六弟,当初你被父皇送去边疆历练而错过了我的立储大典, 前些日子我又在外地, 因而错过了你战胜归来。没成想你刚刚回来便要娶妻了,这次身为哥哥决不能再错过了,因此我匆匆结束了政事,连晔儿都没带,便与拙荆连夜赶过来了。”

沈云琛回道:“多谢皇兄的关心。”

沈知远点点头, 侧头看去他的身后:“弟媳可是害羞了?”

顾时欢悄悄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肚子, 慢吞吞从沈云琛的身后挪了出来:“时欢见过太子、太子妃。”

“你我姐妹之间,何须如此生疏?”顾时初不知何时也已经走了过来, 亲昵地拉起顾时欢的手, 笑容甜美, “喜喜, 今日得见你出嫁, 姐姐的心便真如你的名字一般, 心里欢欢喜喜的。”

顾时初, 在心头辗转了六年的名字……终于再次得见真人,沈云琛深深地看了顾时初一眼,渐渐蹙起眉头。他发现眼前的女子,怎么都重叠不上当年的影子,甚至……还不如那日庆熙街对顾时欢的惊鸿一瞥更加契合。

罢了,模样总是会变的。记得秋猎的第二年,他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去顾府见她时,她长得已经与先前有所不同了。更何况,已经过了十年,现在她已为人母了。

沈云琛收回目光,蓦地想起方才顾时欢说的话,她的名字……因为顾时初而存在。顿时心绪有些复杂,他连忙侧头看了顾时欢一眼,心头像被蚊蚁猛地叮咬了一口,掠过一丝疼意。小姑娘低垂着眉眼,不知是不是又在因“喜喜”两字而难过。

“皇嫂与娇娇姐妹情深,让云琛很是感动。”沈云琛启唇,特意说出“娇娇”两字来。

顾时欢微微一怔,抬首与他目光相会。

这个傻子。顾时欢在心里禁不住地微笑。她其实并没有难过,这个名字被叫了十多年,若是次次都难过不已,她早该难过死了。之前实在是因腹疼难忍,才会因名字这件事暴躁发火,难不成……吓到他了?所以他特地上杆子维护她?沈云琛果真是个好脾气的二傻子呀。

而顾时初则意味不明地看了沈云琛一眼,没有接话。

沈知远适时笑道:“老六啊,如今咱们可是比从前更亲一层了。”

沈云琛也笑笑:“皇兄说得是。”

顾时初便倚到沈知远身边来:“今日来得有些迟了,好在赶上了闹洞房。喜喜出嫁,我这个做姐姐的,必定要好好闹上一闹,给你们添点喜庆。”

顾时欢心里一叹,完了完了,就等着这一句话呢。

沈云琛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,他答应带顾时欢出来,是因为在场的有不少是从前的知己好友,便是闹一闹,他也能控制住分寸,不会让顾时欢太累。而他没想到的是,太子和太子妃会突然造访。

“皇嫂……”

顾时欢赶紧扯了扯沈云琛的衣袖,赶在他前头道:“那姐姐想怎么个闹法?”她知道顾时初的性子,以前在府里就无法无天惯了,现在有太子撑腰,哪里还把他们看在眼里。

懒得和她多费口舌,不如就让她闹一闹了事,难不成还能闹到天上去?

顾时初柔柔一笑:“很简单,黄豆撒在地上,将玉盘置于黄豆上头,摆出一列黄豆盛玉盘来。喜喜便踩在盘子上头走过来,一直走到姐姐这边,就算是完成了。”

这算是个新奇的玩法,好多人已经低声赞同了。

沈云琛沉声道:“不行。玉盘极易裂开,会伤到娇娇。”

顾时初笑道:“玉盘结实,喜喜又这么轻,没问题的。”

沈云琛又道:“便是玉盘能承受得住,玉盘底下都是圆滚滚的豆子,肯定不能走人,否则轻易便滑倒了。皇嫂换一个玩法吧。”

顾时初脸色微变,挤出一个笑:“看看咱们的新郎官,真是护妻护得紧。喜喜最擅舞艺,身子可平衡了,便是在独木上行走也无妨,何况……”

顾时欢截断她,笑得比假山还假:“姐姐果然最了解我,这点小事还奈何不了我……”才怪了!独木毕竟不会动,这些玉盘可是会滚动的啊,谁说擅舞艺便能走黄豆滚玉盘?顾时初不过成心找她的茬儿罢了。

“那我就试试吧。若是摔了,还请姐姐扶着些。”

顾时欢朝顾时初嫣然一笑,然后嘴角抽抽地看着丫鬟们将黄豆、玉盘一一摆好。

她知道,顾时初就是想看她出丑而已,就算不答应她,她还得提出其他玩法,不过就试一试。而且她心里莫名有信心,倘或真摔了,功夫高强反应灵敏的沈云琛应该能及时接住她,不会让她摔得太丢人。

顾时欢这样想着,偷偷瞧了沈云琛一眼,正好他也在看她,顾时欢心里便有了底气,暗暗提上一口气,准备一鼓作气走过去了。

――谁知道那口气已经提到嗓子眼儿,却突然被打断了。

回过神来,她整个人已叫沈云琛打横抱起了。

沈云琛对沈知远和顾时初笑道:“既是闹洞房,岂有只闹娇娇一人之理?横竖把我也加进去,我抱着她走过去。”

顾时欢吓了一跳,不由得攥紧他胸前的衣襟,想说什么,却不好在众目睽睽下说出口,只好选择相信他。

众人都吃了一惊,顾时初也一时哑然。

沈知远道:“你俩的体重……这玉盘恐怕承受不起。”然而他也只说了这一句,既没叫他们停下,也没勒令必须顾时欢一个人来。

“无妨。”沈云琛撂下这两个字,便抱着顾时欢踏上了第一个玉盘。

众人暗暗心惊胆战地围观。

谁知这第一个盘子既没碎裂,也没滚动,像一个固定好的坚固石头一般,稳稳地承住了两人,随后便是第二个、第三个……竟真让沈云琛一步一步走过了所有盘子,不但盘子没裂,连盘子底下的黄豆都没被压坏。

看来是用了内功,而且内力深厚。

沈云琛走了过来,却仍旧没有将顾时欢放下,反而笑道:“既然完成了皇嫂的要求,便请诸位放过我们吧。春宵一刻值千金……”

众人心领神会地窃笑起来。

沈知远也不好再为难,他看了顾时初一眼,将顾时初拉了过来,暗示她不要再寻事,便笑道:“哈哈,看来六弟是心急了。我这当哥哥的,怎好再耽搁弟弟的喜事。今儿也晚了,众位回去歇息罢。”

沈云琛这才将顾时欢放下,前去送别沈知远和各位宾客。

顾时欢则赶紧溜回了房间,坐在床沿思忖着今夜该如何度过。沈云琛不是禽.兽,今晚倒不用担心那事,但是床上只有一床鸳鸯被,还没入夏,夜里仍旧有些凉,总要盖被子的。

两个人,一床被子,可怎么办呢?

还没等她想出所以然来,便听到有人敲门。

不像是沈云琛,他不会这么拘谨,入自己屋子还要敲门。可是这会子,有谁会来新房?

顾时欢稍微扬起声音,朝门口问道:“是谁?”

随后便有一阵压低的声音传来:“小姐……是我……姑爷在吗?”

顾时欢心里一松,欢喜道:“快进来,他不在。”

随着木门嘎吱一声,秋霜便提着一桶热水进来,边走边说:“先前我守在门口时,姑爷便再三让我回去歇息,我只好回了。但是想着小姐还没梳洗,因此一直等着,刚刚看到你们从前厅回来,我想着姑爷恐怕要去送客,因此赶紧提着热水过来给小姐梳洗了。”

“嘿,真是聪慧的小秋霜。”顾时欢揉了揉她的脸,“可是你何必像做贼似的,只是替我梳洗而已。”

秋霜脸一红,嘿嘿笑道:“之前姑爷坚决地赶我走,我以为、以为他急着春宵一度呢。”

这下换成顾时欢脸红:“你又胡说八道了。”

“可不是么,小姐和姑爷已经成了婚……”秋霜知道小姐着急嫁人的缘由,也知道小姐并非因为爱慕姑爷才嫁给他,更在之前劝过小姐好生考虑。可是在那种情况下,也的确容不得小姐考虑,嫁给六皇子总比……她想,既然小姐嫁了,最后也只能给姑爷了吧。婚姻大事,岂是儿戏呢。若没有别的情况,小姐和姑爷便是要走一辈子的人。

“哎呀!快给我梳洗。”顾时欢胡乱地打断她,心里却在发愁,这几天算是躲过了,那么之后呢?她事先没跟沈云琛说清楚,万一他到时候……

这么想着想着,秋霜已经很麻利地给她梳洗好了,为了避免沈云琛到来的尴尬,两人只说了几句,秋霜便又匆匆走了。

新房归于平寂,此时门外一阵沉沉的脚步声,下一刻沈云琛便已经推门而入:“腹痛好些了吗?”

他顿住了脚步,看着顾时欢。

顾时欢已经洗尽铅华,脸上的胭脂粉色都被原本的白净清透所取代,顿时从明艳动人的美人变成了清秀出尘的佳人,还带了几分俏丽,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。

回京那日,他看到顾时欢的脸,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顾时初,未曾注意过她的容颜姿色。现在他才猛然发现,自己竟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夫人。

顾时欢见他怔了半日,便摸了摸自己的脸,讪讪道:“方才秋霜过来帮我梳洗了。”

怕他责怪秋霜,又赶紧先声夺人:“还是怪你。这么早便让秋霜回去了,又没派新的婆子丫鬟照顾我,害我都没法睡觉。好在秋霜机灵,还惦记着这事,赶紧过来给我梳洗了。”

“嗯,是我的错。”沈云琛道,“那现在,肚子还疼得厉害吗?”

没想到这话题这么快便转过了,顾时欢噎了一下:“好、好些了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然后,沈云琛便朝她走了过来,而且越走越近,近到让顾时欢心如擂鼓,忍不住开口想问的地步。

话是这么说,不过顾时初他们也没少找她麻烦。不过,从他们的院子走过来得费不少工夫,若是离得近了,恐怕麻烦来得更加频繁。

沈云琛听着顾时欢这样说,看着这一方小小的院子,倒是真觉出几分超尘脱俗的感觉来了。

走到亭子里,那些仆人只是着急地去打扫那些房屋摆设,早就将亭子忽略了,因此亭子上的石凳上积了一层灰尘。

顾时欢掏出帕子,准备自己亲力亲为地擦凳子。

“我来。”沈云琛取过她的帕子,将石凳擦了个干净,擦完后,将脏了的帕子收回了自己的怀里。

两人在石凳上坐下,此刻秋霜也没跟来,身边也没别的仆从,只有他们两个在水塘中间的小亭子里坐着。四面的残荷围绕着他们,若是盛开的荷花,应当更美。

顾时欢撑着下巴,看着沈云琛道:“到月底了,你可一定要来接我呀。顾府一定也不好玩,我想早点回家。”

沈云琛听得“家”这两个字,心里一时说不出什么滋味,只觉莫名的欢喜,嘴角也勾了起来:“一定。你若不信,我们拉钩。”

待回过神来,手已经伸出去了。沈云琛一怔,自己何时竟如此幼稚了。

顾时欢也差点笑出来,这多大的人了,还玩这一套。不过,他既然伸出了手,她不给个回应,就这样晾着他,那他多可怜。

于是,她也赶紧伸出手,小指钩上他的小指,摇来摇去,嘴里说道:“拉钩上吊,一百年不许变,谁变谁就是小狗。”说完自己先笑出来了,两人简直像小孩子过家家。

沈云琛看着她笑得灿烂,自己也笑了笑。

两人笑了一会儿,顾时欢收了笑,道:“待会儿家宴就要开始了,我得简单说一下顾府的情况,免得你等会儿认不清人。”

其实认不认得清人不是重点,横竖他只要和顾一岱寒暄一番就是了,不过沈云琛喜欢顾时欢跟他说话,也想多了解她一些,于是点点头,安静听她说起来。

顾时欢道:“我爹有一个正妻和三个妾室。正妻展氏已经仙逝了,一直未曾续弦。三个妾室中,我娘也仙逝了,只余凌姨娘和白姨娘。”

“我有两个哥哥、两个姐姐、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。大哥顾时明、大姐顾时初和小弟顾时光均为展氏所出,大哥已经在朝为官,你应当认识。大姐更不用说了,不过她已嫁去了太子府,今日不曾来。二哥顾时昀和二姐顾时彩都是凌姨娘所出,二哥也已入朝,想来你也认识。还有一个小妹顾时心,则是白姨娘所出,如今正是豆蔻之年,性子可好玩了,与我感情最深厚。”

“嗯。顾时昀是执金吾,负责京城治安,顾时明是卫尉,掌管宫门警卫。父皇很信任你们顾家。”

“不是‘我们’顾家,我既已嫁给你,那我就是沈家人,不是顾家。”顾时欢笑着朝沈云琛眨眨眼睛。

倒不是她胳膊肘往外拐,也不是因为“嫁鸡随鸡嫁狗随狗”的想法,若是她娘亲还在世,那她护顾家会顾得比谁还凶。可是如今娘亲不在世了,顾府没几个让她留恋的人,她就无需忌讳这些了。

在顾时欢看来,远近亲疏看的不是血缘,而是感情。她娘亲也时常教导她,不要拘泥于血缘、家族,人与人之间的情分先一个便看感情。有感情,那便没有血缘也是亲朋挚友,无感情,血溶于水也是徒然,不过陌生人而已。

现如今六皇子府比顾府还让她亲近自在。

沈云琛听了,倒是一笑,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:“嗯,是我们沈家。”

他的掌心有些热……顾时欢不动声色地抽.回了手,重新垫在下巴处,嘟起嘴巴道:“在顾家呢,大姐、大哥和小弟最受宠,其次便是凌姨娘和二哥、二姐。白姨娘和小妹因为不会争宠,因此和我一样,在顾府都像空气似的。上次我爹想挑个女儿嫁给林武,开始是想挑小妹去的,因为她性子温和好摆弄,还好小妹尚未及笄,还不到出嫁的年纪,爹才将矛头对准我。”

“还好是你。”沈云琛蓦地脱口而出,一时又有些心虚地咳嗽了两声,不知道自己为何蹦出这几个字来。

“嗯,对啊,还好是我。”顾时欢以为他跟自己想的一样,“我手上有你的玉佩,有你的承诺,因此能够嫁给你逃避掉所谓的父母之命。若是让小妹出嫁,我真不知道……咦,若是如此,我也可以拿着玉佩让你娶我小妹呀,你会答应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