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扶摇上青云(科举)第17节(1 / 2)





  他哪里知道,自己那点几岁小孩的城府,糊弄一下周氏还算勉强,柳秀才则能一眼看穿他的心思。

  柳秀才问沈玉堂的是沈长林如何,沈玉堂没有说出原因和细节,直接草率的下了定论,透露出他的浅薄自大,而下一句安慰柳秀才不必担心,本书院人才济济的话,更有一股子扑鼻的钻营味。

  柳秀才不喜欢这般油滑的学生。

  —

  清风书馆,小院内。

  一场急雨方歇,院里的石板被洗涮的光可鉴人。

  五位小学子伸着懒腰到院里打水洗手,刚洗净手上的墨渍,就听见院外叩门声笃笃,是隔壁送饭的妇人到了。

  街坊都称她为白五婶,是个性子爽利的,待沈长林将院门打开,她就疾步匆匆的进来了,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小箩筐,里面是杂粮饭、绿豆汤、三个清油炒的小菜。

  她一边摆饭一边说:“你们快些吃,吃完了在这边喊一声,我就过来收碗筷,绿豆汤可以留着下午喝,我加了红糖,甜滋滋的呢。”

  白五婶是极会过日子和安排饭食的,买的菜新鲜爽口,天热了日日都给小学子们煮绿豆汤,有时候也做些桂花汤水,酸梅汁子换口味。

  今日顾北安与孙教谕到乡下去了,整个白天都不在,得顾北安所托,白五婶答应隔一两个时辰就看看学生们的情况,免得老师不在,他们在书馆里胡作非为。

  其实不用顾北安多言,白五婶也时常注意书馆的情况。

  五个半大的小孩待在院里,又时常没有大人在里头,白五婶觉得这样很容易招人牙子的注意,万一小娃娃被拐跑可就不妙了,因此闲时也常管闲事的。

  就在这时,有人到了院门口,探进一张胖脸,正是柳秀才,白五婶不认得她,叶眉倒竖:“干什么的?”

  直到听见几个小孩唤这人柳先生,白五婶才搞清楚他的身份,既是个教书先生,那就不是人牙子了,白五婶打量柳秀才一番回了家去,一边走一边嘀咕:“同样是教书育人,怎么顾先生一表人才风流倜傥,这人满脸横肉呢……”

  话音不大不小,白五婶说着说着声音便飘远了,柳秀才尴尬的咳嗽几声,又不便找上妇人议论,只好深吸一口气,拿圣人的小女子难养来安慰自个。

  沈长林看柳秀才窘迫得样子很想笑,死死咬住嘴唇才没笑出声。

  除沈家兄弟外,其余三人都在柳秀才的书馆里读过书,虽说没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地步,该有的礼仪还是不能少,因此乖巧的问了好。

  柳秀才特意选了个顾北安下乡的日子前来,自有他的目的,他微笑着颔首答应,然后将手上提着的食盒摆到饭桌上,分别是油菇滑鸡片、香椿炒鸡蛋、糖醋肉条、炸春卷,热气腾腾香气扑鼻,读了一早上书的五个孩子闻见味道后,肚子咕咕叫成一片。

  “不介意一起用顿饭吧。”柳秀才笑眯眯道。

  沈长林心里燃起几个大字——黄鼠狼给鸡拜年,没安好心。

  沈玉堂以为柳秀才厌恶沈长林,那便大错特错,柳秀才好歹也是文化人,自也是惜才的,沈长林夺得上次考评首名后,柳秀才就有心招他到自己的书馆读书,谁知顾北安搞了个清风书馆,不仅夺了属意的生源,还想要把书馆升级为县学。

  柳秀才警钟大起,这次目的很明显,挖墙角。

  只要锄头挥的好,不怕墙角挖不倒,柳秀才热情的给孩子夹菜,一派温和慈祥的样子。

  他不仅要将沈长林挖走,也要将其他四人一并挖走,这样清风书院只剩个空壳,顾北安就算有再大的能耐,也做不成事。

  吃完饭后柳秀才没有要走的意思,正式开启了洗脑之行,表示一直很看好他们几个,包括沈家兄弟,若他们到文智书院读书,可以立即升入甲班由他亲自教导,且束脩全免,又列了个三年计划五年目标,意思是三年后就保举他们参加童试,争取五年后考过,通过柳秀才的描绘,他们五个仿佛看见了一条康庄大道在眼前徐徐展开。

  这般低级的画饼术,对沈长林不起作用,但难保贺许孙几个不被诱惑,于是沈长林咳嗽一声,走到墙根边喊道:“五婶,我们吃好了。”

  见白五婶过来收碗筷,柳秀才并没有住口,继续画着大饼。

  白五婶约听越火大,学子们都走了,清风书院倒闭了,她上哪挣外快去,于是突然发起火来,连推带搡将柳秀才“请”出去。

  “什么先生,我看春楼那些唱戏的也没你会拉客!”

  直将柳秀才臊的面红耳赤。

  第24章 立县学

  ◎是民不与官斗◎

  “好好读书习字, 莫叫不三不四的人再进来,既是清风书馆的学子,就该好好的听顾大人的教诲, 万万不可辜负了他。”

  白五婶赶跑了柳秀才,还不忘训诫小学子一番, 提着空碗出门后,又对柳秀才远去的方向啐上一口:“臭不要脸的!”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贺青山倒还好,他是在文智书馆受够了主动转学的, 绝不会走回头路。

  孙阳舒许嘉祥是听从家长安排过来的, 对柳秀才还颇有几分亲近,若不是白五婶及时出现,一番粗俗的叫骂提神醒脑,恐怕真就被策反了。

  “我们是清风书馆的第一代,让书馆发扬光大是我们的职责。”沈长林一本正经道,“顾先生只有我们五位学生,走一个他都会很伤心的。”

  洗脑加道德绑架,孙阳舒许嘉祥立即彻底斩断了回文智的念头, 势与清风同进退。

  但去哪读书, 向何人求学毕竟是个人私事, 说完后沈长林又添补一句:“若真去了也无妨,我们还是好朋友。”

  —

  顾北安入夜后归来, 听白五婶说起白日的事情, 微挑了下眉毛, 从前只觉柳秀才昏聩自大,竟还是个不择手段的小人。

  白五婶撇撇嘴:“顾大人放心, 我帮你骂回去啦。”

  说完看见顾北安的衣袍上沾了灰渍, 在乡下奔忙了一整日又汗津津的, 便和气的说:“我家里刚烧好一锅热水,还有浴桶,顾先生来我家洗个澡吧,你这身脏衣裳我随手帮你洗了,晾在竹竿上,第二日准干了。”

  清风书馆没有浴桶,顾北安好些日子没洗过痛快的澡,当下点头答应,随手取了五文钱给白五婶,算是柴禾钱和劳务费。

  白五婶笑着一转身进了自家院子:“不用,不收你的钱。”

  到这儿,便不得不提白五婶的家庭了,白五婶的丈夫白五伯前面有个病故的原配娘子,生了一儿二女,娶了白五婶做续弦后又得二子一女,加上公婆,一个儿媳一个孙子,全家上下统共有十二口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