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先生错了，我什么都阻止不了。王命生于君心，君心难测，我不过一介女子，手无千军万马，亦无滔天权势，纵然能知君心，又何敢阻止？”

君已盯着她：“西梁与北燕，不是非战不可。你知道，各国之间的平衡，依旧可以存在。只要你不打破，就不会民不聊生。”

“先生又错了，有些东西，不是一个人不去做，就不会发生的。您维持了二十年，得到的结果是什么？北燕依旧势弱。

而现在云昭内部稳定，唯西梁漏洞百出，可以利用，若无动于衷，等待北燕的会是什么？是云昭吞并西梁，再不废吹灰之力灭掉你守护多年的北燕。”君言冷冷道：

“先生长我几十载，莫非也天真至此？”

君已听罢，忽而笑了起来：“那你告诉我，你这么做又能得到什么结果？”

这些年，他也在想尽办法让北燕壮大，可在两国打压之下，何其艰难。再加上近年天灾不断，民间已经流言四起，说什么天亡北燕……

“云昭内部的平衡并不如外界所看到的，那样坚不可摧，其实任何东西，只要找到了薄弱之处，一击即碎，君先生不会没有想过吧。”君言道。

“是，云昭近来两代君主，其实最难对付的是前一个。她将弱点摆在了明面上，像散发着香气的猪笼草，诱惑着那些贪婪的虫子，实则最是危险。而现在的陈显，可以说是坐收渔利了，只不过，没有打过江山，管过江山的人，不是真正的王，自然要好对付。

然即便如此，想要对付他，也要先破了云昭那层保护罩。又何其容易？”

“对君先生来说，并不是不可能吧，只是……”君言看了他一眼，意思不言而喻。

“是我没时间了。”君已一笑：“到底比不上，年轻人……”

君言眯了眯眸子，觉得他后面这句话仿佛别有深意，却又想不明白哪里不对劲。

“君先生做不到的，我想试一试。”

“站在谁的立场去试？”

君言知道，这是他绕了一大圈最想知道的问题，微微一笑：“北燕。除了北燕，我也别无选择。”

“一纸王命，万千尸骨……帮北燕，你又想得到什么？”君已试探着问。总不可能，只是为了做给他看吧。

君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，并不打算回答。

“是不能告诉我，还是你自己也不知道，不确定？”

“先生觉得，我是毫无计划的人吗？”

君已呵呵一笑：“计划？你知道，我年少时的计划是什么吗？”

君言想了想：“猜不到。”

“天下归一。而我计划中的主国，不是北燕，是西梁。可你看看，我现在所做的事，穷尽一生精力，只为了保住这个脆弱的国家。计划，会随着变化而改变的。”

君言沉默了一会儿，压下心中闷闷的感觉，道：“至少目前……还没有变化生出。”

君已勾着唇角，浅浅笑着，一双疲倦的眼睛清明如镜，仿佛能把人看透：“有的时候，也不需要变化，只需要心情。只要你想，什么都能改变。”

君言眼睛闪了闪，站起身，行了礼：“君主气数已尽，换之乃为国，先生明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