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8糊涂着

“明智？”君已往后靠去，身子的力气像一瞬间被人抽空了，他仰面躺在榻上，容颜枯瘦，素白的长袍将他苍白的脸衬托的更加颓败，了无生气，俨然一副将死之人的模样。

他如何听不懂君言的话，她是怕他会牺牲自己，而让燕长宁活下去。可君言不知道，如果可以，他真的会那么做，但不行。

他只能陪着她死去，除此之外，无能为力。

“我何曾真的明智过，这些年，该糊涂的，一直糊涂着，却举着自以为清明的牌子，宣告天下，是以天下糊涂的人，都以为我清醒万分。”

已经踱步走到门外的君言，停住了脚步。

“该清醒的，一直糊涂着，所以结局才总是不尽人意。可人啊，不就是这样吗。”

君已尤似在笑，但君言没有去看，却从他轻松释然的语气里，她仿佛看见了死神一步步走来的画面。

“糊涂吗？我是不是，也从未清醒过呢？”君言心里忍不住问了自己一句，随后摇摇头，将这让她不安的问题压了下去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。

两天后，燕长宁突然醒了过来，虽然脸色依旧不太好，但精神看起来却不错。

燕倾本想过几天再向她禀报燕澜的事，无奈燕长宁刚好了一点，就主动问了起来，只得一五一十的说了。

听完燕倾的陈述，燕长宁仿佛没有多少意外，叹了一声后，眼中闪过一丝伤心，便下旨简单迅速的将燕澜处理了。

“母皇……二皇弟虽然做出种种大逆不道的事，但您真的决定要处决他吗？”燕倾拿到圣旨后，忍不住问。

他并没有错过刚才燕长宁眼中的悲伤，掌管国事后，他也更加明白，燕长宁并不是他曾经以为的那样冷酷。

现在想想，连逼宫造反的燕娇，她都只是流放苦寒之地，并没有杀之。

燕长宁笑了笑，目光幽深的看着门外阳光明媚的景色，并没有再和他解释。

“朕想自己静静，你回去吧。”

燕倾担忧的看了她一眼，行礼退下：“母皇保重。”

刑部天牢。

明媚的阳光从好好的天窗投射进这处阴暗的角落，入侵着这片亡灵之地的寂静，趁着阳光老去，空中胡乱飞舞着无数小小的飞虫，与尘埃纠缠。

地面到不如想象中那般脏乱潮湿，被人打扫的挺干净。君言和红玉跟着守卫缓步走过，停在一间隔离开的天牢中。

和她在大理寺的情况差不多，燕澜这间牢房里的东西该有的都不少，但能在刑部还这么做的，也只有燕倾了。

“二皇子殿下，几日不见，竟有些认不出你了。”君言走进去，将手里的食盒放下，笑吟吟的说道。

“你来做什么？”

“虽说成王败寇，但想必二皇子殿下还是有许多疑问吧。”

“有疑问的，是你吧。”燕澜穿着白色囚服，褪去那一身华丽，锋芒似乎也被磨掉了，他轻笑了一声，眉宇间没有了阴鹜，到有几分洒脱。

君言一笑，并不恼火：“是，我也有些问题，想请教你。这样，我们何不互相坦诚一些呢？”

“你问。”燕澜也笑着点点头，但态度分明是不准备说实话。